午时的日头,又是盛夏,太阳正毒辣,旁边有太监撑着华盖,给贺玥所在的地方投下阴影,她好似自成一个单独的地界。
李小书不敢出声打搅,她在佛堂时常为贺玥诵经,到头来却发现她竟然还活着,其中的弯弯绕绕实在让人揣测非非。
二人相见已经是几年前,这会再见,李小书觉的贺玥变的更为疏淡冷清,比上一次更加的难以接近。
贺玥将小碧手中剩余的鱼食接过,垂下眼帘,缓慢地喂着池子里的鱼。
池中的荷莲开的正是最盛的时候,身姿摇曳,却统统沦为了她的背景,贺玥姿态婉漫,容颜妍丽至极,流金月梦一般,将周围一切都压下。
了却旧人(下)
李小书呆愣在原地很久,后来还是小碧瞥了她一眼,等贺玥将手中的鱼食撒完,小碧持着干净的锦帕递上。
从皇后娘娘的一举一动中可以发现,白小夫人并不受娘娘的待见,甚至还有些成见。
“皇后娘娘,白小夫人来了。”小碧适时说上一句。
“臣妇参见皇后娘娘!”李小书立马匍匐在地上行叩拜大礼,比上一次在碧院觐见的规矩更重。
她如今没有诰命,平妻又是一个分外尴尬的位份,妻不妻,妾不妾,她自然将身量放的更低些。
贺玥并未叫起,只是垂眸淡淡道,“你有什么想同我说的,这次一并说清楚吧,不会有下一次了,不然我会罚你。”
皇后的语气并不重,李小书却从中听出了浓浓的烦恹感,她明白两人之间已经再没有任何的情分可言。
涩然沉闷充斥着李小书的心神,她仍然跪着,不知在何时红了眼眶,手在袖子里不由自主的捏紧。
时过境迁,事到如今,李小书早已在各色人心中沉浮一遍,她才将将发现到头来对她最良善的就是曾经的贺老板。没有贺老板,她在曾经将居无定所、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她又做了怎样畜生不如的事?她和白回显共谋,在贺老板大婚之前递交密信,从而踩着贺老板更进一步。
她原来总是记恨贺老板总是能轻而易举得到自己想方设法都得不到的东西,到如今才发现通通都是她自己的狭隘蒙蔽了双眼。
“回娘娘,臣妇不敢,也不会有下一次。”李小书大着胆子抬头一字一句说道。
“当初李沫沫的事,是臣妇一时魔怔,可是在佛堂清修这些日子,臣妇冷静下来仔细想想,都是白回显暗中给臣妇下的套!”李小书双手撑地,膝行几步来到贺玥身前。
“臣妇一如既往的愚笨。”她颤巍巍的伸出手攥住贺玥的一块衣摆,后仰起头,泪水终于止不住的流下,声线极度哽咽,“皇后娘娘,您能原谅我吗?”
曾经李小书在李家村给贺玥的胭脂铺子打下手,总是算不清账目,贺老板就会直白的说她蠢笨,时不时用账本点点她的头,她那时感到难堪不以,现在才发现那是实实在在的刀子的嘴,豆腐的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