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沐瑶轻轻地摇了摇头,这会儿她只觉得,一下子信息太多,想了太多,她有点儿头疼。
倒是温乐京,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寝殿,见小太监们都在殿外候着,便悄声对苏沐瑶道:“其实,大家说得没错。我原先已经逃出来了,是后来为了救火才又冲进山水客栈里的。”
“乐京,你也太大胆了些!”
“其实,我这几天一直想找机会跟你和皇兄说来着。”
“什么?”
“我本来是可以逃出来的,原先火势并不大,根本不会伤我分毫。但后来,我在那山水客栈里听见了奇怪的声音。”
“什么声音?”苏沐瑶的心弦被勾了起来,莫名的直觉告诉她,那声音应该和塔城大火有关。
“大火燃烧的时候,客栈里头能听见噼里啪啦的声音,就像是……就像是……鞭炮在大火里燃放的声音!”
苏沐瑶心头一沉。
果然!
“沐瑶,你守孝的这些年,皇兄为了帮你查案,问了你好几回塔城大火发生时的情况,我在旁边也是听得真真儿的。我记得你说过,你当时在城门外,是听见里头传来好些个鞭炮声的。”说到这儿,温乐京一把抓住苏沐瑶的手,担忧至极地道:“咱俩当时也讨论过好些,总觉得鞭炮在大火里燃放,这也太奇怪,太不可能了。但是腊八那天,我是真真儿地听见了。那不是寻常大火燃烧的声音,就是鞭炮,沐瑶,你当时在塔城那没有听错!”
这番言辞说得苏沐瑶脸色惨白了起来,本就大病初愈的她,这会儿只觉得气息虚乏,心跳加速,头晕目眩得难受。她努力地凝神了好一会儿,方才虚弱地道了声:“所以山水客栈的大火……”
“绝对不是意外!”温乐京笃定地道:“如果尤澈当年参与过塔城火案,那这次山t水客栈,他也脱不了干系。沐瑶……”
话未说完,寝殿的门却开了。
温衍端着红枣姜丝米汤走了进来,看见温乐京还在抓着苏沐瑶的手说话,他不悦道:“乐京,瑶儿的身子刚恢复,这会儿难受得紧,你怎么还在这儿不走?”
温乐京噘着小嘴儿闷声道:“皇兄真是好没道理,怎么还带赶人的?沐瑶这会儿刚醒来,一定有太多的好奇想知道。你又是个只管做事不会说话的,这会儿竟然还赶我走?哼!”
苏沐瑶捏了捏温乐京的手心,道:“这事儿你跟温衍说了没?”
“还没。皇兄这段时间一会儿忙朝政,一会儿在忙你,压根儿就瞧不见他的嫡亲皇妹妹呢!”温乐京大声地酸酸地道。
温衍瞪了她一眼,温乐京便只好知趣地站起身来,将榻沿的位置让给了他。
“什么事?”温衍小心地舀了舀浓稠的米汤,吹了吹后,方才送到苏沐瑶的口边,并对她说:“这几天只能先喝点米汤之类的,待你再好些,才能吃点儿滋补的。我担心你嘴巴清淡,太过乏味,刚才仔细问了刘太医,他说你可以吃一些微甜的,这碗米汤里,我特意加了点儿红枣……”
“啧啧!瞧瞧,瞧瞧!”温乐京笑得脸如灿花儿:“我记得前两年我也病了,皇兄当时怎么说来着?我想想啊……皇兄当时指着我鼻子警告我,不好好吃药尽想些甜的,仔细身子好不利索,吃一辈子的苦黄连!”
温衍虽然语气冷下来,可脸上却是带着温和的笑意,他看着苏沐瑶面带笑意,一口一口地喝着米汤,心头舒心不少:“所以,你要跟我说的就是这个?”
一脑门子黄连警告的温乐京其实是个知趣的,她当下就将山水客栈里听到的蹊跷又说了一遍。
温衍一边喂着米汤,一边在脑海里快速地思索了起来,待得苏沐瑶喝完了,他方才道了声:“这般紧要之事,你竟然到现在才告诉我?!”
“这几天皇兄都在忙沐瑶的事儿,我见你也没那个心思,就没说了。”温乐京小心翼翼地觑了他一眼,又道:“怎么了?皇兄,这事儿……很严重吗?”
温衍没有说话,他将汤碗放在一旁的案几上,转而又关切地问苏沐瑶:“精神怎么样?困不困?累不累?”
苏沐瑶知道他是有重要的事想说,便摇了摇头,道:“我很好。你是……也发现什么了吗?”
温衍给她掖了掖被角,方才对她俩说:“腊八那天的一切,应该都是一场阴谋。”
苏沐瑶的心头一沉,她其实在被绑架到万寿山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
倒是温乐京震惊不已,她脱口而出:“是尤澈做的……阴谋?”
“那天,应该是一场调虎离山之计,施计之人想要的是一箭双雕。”温衍的目光看着温乐京和苏沐瑶,对她们说:“目标,正是你俩。”
“为什么……为什么还有我?”很显然,温乐京非常不能接受这个答案。
温衍当下就说出了缘由:“施计者先分开你俩,先让乐京你出事。这样我不得不带人去救你。但火场所处地点太过危险,当下情况危机又十分混乱,施计者已经算到,为了安全起见,我不会带瑶儿过去。这就是进一步分开了我和瑶儿。”
温乐京倒吸了一口冷气。
苏沐瑶顺着温衍的话音想去,觉得很有道理。
温衍继续道:“他们看我和瑶儿分开后,便立即让准备好的一帮莽汉袭击瑶儿。虽然有杜予添带兵做保护,但他们看上去是普通的良民,杜予添很难对一帮良民下死手。施计者也是算准了这一点,他要做的,就是制造混乱。于混乱中,掠走瑶儿。”
苏沐瑶想了想,便缓缓道出了在前往火场的过程里,看见杨家家主像蚂蚱一般在身后紧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