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气流冲击下,向思思透过车窗的倒影望去,一栋栋建筑在快速后退,熟悉与不熟悉的景物来回闪烁、光怪陆离。回想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如梦如幻,哭过、怕过、恨过、恼过,即将离开深海的这一刻,留下的只有庆幸!庆幸于上天的馈赠,庆幸于生命的相遇,庆幸于危难时刻有一位大哥哥挺身而出!哥,有你真好!这一夜,阿呆与向思思逃出深海。……呼啸的列车一路向北,从深夜到黎明、从太阳徐徐升起到夕阳将至,一天的时间里,阿呆紧扣车厢,向思思几次从他后背醒了睡、睡着了又醒,等再睁开眼,四周是一望无际的田野。她扭头望去,阳光照耀下,绿意盎然,万物生长,金色的田野如翡翠般闪烁,麦浪翻滚,形成了一幅美丽的画卷。草丛中,野花竞相绽放,仿佛是大自然的点点繁星。“好美啊!”向思思脱口道。说罢,才觉得肚子咕噜咕噜叫,这才想起自己在大叔后背上,而这一天一夜,自己颗粒未进,大叔同样纹丝不动。她趴在阿呆耳边,用手推了推,道:“哥,你怎么样?”良久,阿呆缓慢扭动着躯体,此时再也坚持不住,他虚弱道:“丫头,抱紧我!”说罢,纵身一跃,跳向旁边的田野。着地的瞬间,阿呆调整姿势,前胸重重摔向草丛,随即眼前一黑,晕死过去。“哥、哥、你怎么样了……”向思思紧张望着身下毫无动静的阿呆,她挣扎解开绑在两人身上的绳子,将阿呆翻过身,抱着他的头望去,阿呆浓重的黑眼圈与风霜下,面容黢黑而憔悴。向思思抱着阿呆的双手只觉得滚烫,大叔连日苦熬恶战,在高速气流猛烈的吹击下,身体高烧不止。向思思望向四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但心底一个声音告诉她:必须要找到村落,不然哥哥会被烧死的。她吃力的背起阿呆,哥哥,之前都是你在保护我,这次让思思保护你!……落日余晖下,身材单薄的小女孩吃力的背起身材健壮的男人,她弓着背,一步一步艰难的前行着。一百米、二百米……一公里、两公里……,不知走了多久,夜色开始笼罩草原,向思思觉得双腿像是灌了铅,每一步都艰难无比,她累的快要喘不过气,但倔强的走着,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走出田野,但心底的声音提醒她,不能停!夜色越来越浓,荒无人烟的田野,孤单的女孩的深一脚浅一脚艰难前行,她惶恐、无助,内心被一望无际的黑暗笼罩,她低着头不敢望四周,她使劲抽着鼻子提醒自己要坚强!但天不遂人愿,她脚下一个不稳摔倒在地,她只觉脚脖子一阵剧痛,撸起裤子发现肿的厉害。向思思望着不远处的阿呆,吃力爬过去,她摸了摸阿呆额头,依然滚烫的厉害,望向四周,夜色下没有一点灯火,她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找到人烟,她觉得自己很没用。一望无际的草原中,无助的小女孩默默垂泪,哭泣中,她听到阿呆虚弱的声音,“丫头,不哭,哥哥在。”向思思急忙扭头望去,阿呆挣扎着起身在对她笑,她过去扶住阿呆,道:“哥,你感觉怎么样?”“放心,你安全之前,你哥死不了。”“不许你提死字。”向思思恼怒瞪他,阿呆强颜一笑,擦拭她眼边的泪水,道:“好,不提。”“哥,我真没用,我想给你找医生,可怎么都走不出去。”向思思急得又哭出来。“丫头,别急,哥哥带你出去。”阿呆望向向思思脚脖子肿胀处,从草丛找出几种植物,他揉搓碎给向思思敷上,向思思只觉一阵清凉,此前的剧痛缓解不少,惊奇道:“哥哥,你给我摸的是什么?比跌打止痛药都管事。”“车前草、紫花地丁和蒲公英,都是消肿止痛的,这是野外生存的必备知识。”阿呆边解释着又找出几种野草放到嘴里慢慢咀嚼着,他望向思思不解的目光,道:“这是夏枯草和半枝莲,清热解毒、化瘀消肿,虽然不太对症,但聊胜于无。”不知为何,阿呆醒来后向思思心安不少,即便四周荒无人烟,她也不觉得怕了,双手支着脑袋望阿呆,道:“哥,我觉得你一定有非比寻常的过去,能说说你曾经的故事吗?”阿呆笑笑,掏出一根烟点上,他深吸一口,长长的吐出,向思思默默望着邋遢大叔吸烟的情景,有内敛、有风霜、有难以诉说的苦楚、有永远无法抚平的伤痕,她懂了,大叔吸得不是烟而是曾经,大叔不说话不是不想说而是无法言说。有一种人,他承受着别人难以承受的东西,他独自咽着不为外人所知的苦楚,他累到不愿再对任何人敷衍,他苦到放弃了一切的虚荣与幻想。向思思默默的想着,阿呆默默的抽着烟,两个人望着陆续眨眼的夜空,静静的坐着。不知过了多久,远方有忽高忽低的车灯闪烁,渐渐的越来越近,隐约间能看到是一组车队,向思思兴奋道:“哥,有车来了,咱们能找到村庄了。”说罢,她起身挥手。阿呆却皱起眉头,荒郊野外,自己虚弱的厉害,对方若是歹人只怕难以招架啊,但显然对方已经发现向思思,想走已来不及。为首的越野车停下,一个满脸胡须的大汉走下车,随着他下车,后边陆续下来七八个人,皆是身高马大、气息狂野。大汉望向思思,道:“女娃娃,这大晚上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你咋在这?”向思思望眼前情形,下意识后退两步,道:“大叔,我和我哥迷路了,你能不能带我一段?”边说着向阿呆指去。大汉向阿呆望去,发现对方正满脸复杂望着自己,他眉头皱起,道:“朋友,你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瞅我?”阿呆看了眼向思思,叹口气,道:“狗哥,好久不见。”:()傻子阿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