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于京城,长于新荷,也算是魂归故里了。下午两点,阳光却并不刺眼,顾溪穿了一件黑色的风衣,和谢西逾牵手走到墓园前,她手里拿着一束白色的马蹄莲。“别紧张。”谢西逾捏了捏她的手背,视线错开了一点儿,“我们是来看奶奶的。”“嗯,来看奶奶。”顾溪说道。走到靠近里面的时候,气氛愈渐压抑,顾溪手上紧了几分力度,谢西逾轻轻的拍了下她的手背。顾溪心底对许老太有点愧疚。听说许老太临终前还想着见她,但她那时早就从新荷飞往京城了,删光了谢西逾的联系方式,因此错过了见最后一面。她不敢去想谢西逾那段时间是怎么度过的。许老太的去世,孑然一身前往队伍青训,无数人的冷眼相待,家庭的破碎。现在,他有多荣光,以前就有多落魄和荒凉。阳光折射,洒在地面,空气中水汽蒸发,顾溪和谢西逾并肩跪在墓前。墓碑前,刻着——许春平之墓。下面还有一行小字——“优秀的人民教师,一辈子生长在炙热的土地,满怀着向往和憧憬,躬耕社会。”园内积水挺多的,小山丘上气候阴湿,碑上青苔斑斑。顾溪深深的朝着墓碑鞠了一躬,眼泪克制不住的往下流,“奶奶。”“我来见你了。”谢西逾起身,拍了拍她的后背,把她紧紧抱在怀里。一瞬间,她嗅到了他身上清冽的薄荷味,这件黑色的毛绒队服外套他不常穿,一直放在柜子里,还有一丝苦杏的香。他顿了一下,指腹抚过她的眼角,“溪溪,你知道我为什么只有今天才穿这件旧衣服吗?”顾溪摇了摇头,“为什么。”“因为那天晚上,收到奶奶病发的消息,我还在庆西训练。”谢西逾唇绷的细且直,“我穿着这件队服接到了那通电话,电话里告诉我,我奶奶在家里晕倒了。”“接着就被送到医院,我赶到时,她已经不太好了,可还是握着我的手对我说,阿逾,但行好事,莫问前程,以后要做个好人。”顾溪吸了吸鼻子,胸腔里闷的难受,她听说过许老太信佛,一辈子修善念信。高中时期,许老太见她第一面,就送了她一只亲手雕刻的木雕小兔子。兔子的背上刻着几行字。但行好事,莫问前程。他做到了。“后来,队里换了新的队服,可旧的队服我还是保留下来了。”谢西逾说。因为他想要记住,这些让他无能为力又刻骨铭心的时刻。每年的那一天,谢西逾都会来墓园看完许老太,每次都是一个人来,偶尔会和陈燎一起。后来因为工作的原因,一年来看望的次数减少,可是每年这个时间必定会来。顾溪上前一步,将手里的白色马蹄莲,郑重的放在墓碑前。她伸手抹了抹眼角的泪渍,在心里默念着。“奶奶放心。”“我来了。”“以后,谢西逾不会再孤身一人了。”-乾化山脚下有一个小旅店,周围还有很多寺庙,当晚,天色已晚,谢西逾带着顾溪来旅店休息。谢西逾先行去二楼放行李,顾溪站在楼下的吧台前等他下来。旅店是小本生意,私人经营,店家站在门口,炉子里生着香火,他看了看,“诶,第一次见这个小伙子带别人来。”顾溪抬了抬眼,神色有点迷茫。店家笑道,“你是他媳妇?”顾溪红着脸,低头,“嗯”了一声。几秒后,她问:“之前,他没带别人来过?”“哦,你说谢爷啊,我记得他以前和他的舅舅一起来过,可是从来没有带着女孩子来。”店家欣慰的笑了笑,“你是第一个。”一瞬间,她心底绽放朵朵涟漪,谢西逾来接她上楼时,顾溪忍不住勾了勾唇。他觉得奇怪,“刚才还哭了,怎么这会儿又高兴起来了?”顾溪挽住他的手臂,“因为你啊。”“嗯?”“谢西逾。”她靠在他的手臂上,仰起脖子盯住他,“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呀。”她笑起来颊边抿出淡淡的梨涡,眉眼弯弯,像团甜丝丝的棉花糖,发丝若有似无的扫在他的胳膊上。谢西逾低声“操”了一声,走进房间内,他忽然抬手关了门。刹那间,顾溪被抵在厚厚的门上,房间没开灯,昏暗一片,还有消毒水味。她的两只手腕并在一起,被他一手握住,然后慢慢举高抵在头顶。“来。”他舔了一下唇,粗糙的指腹带着一层常年握枪的茧,一点一点把她眼角未干的泪抹干净,“仔细感受我对你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