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于观真想出什么话来,就听崔嵬淡淡道:“你在此看顾,一来好有个应变,二来也免叫未东明做什么手脚。”
他说服人总是很有一套,于观真只好松手,倒是未东明吃狗粮还要被怀疑,脸色一下子就不太好看起来:“会不会说话,这时候不说三人同心,也不至于说出这样的话来离间我们俩吧。”
于观真心里有种莫名的不安跟焦虑,想借着话题转一下注意力,于是在旁给他搭茬,冷笑了下:“得了,为什么是我们三个人下来而不是两个人下来,你心里没点数吗?”
你不放心我,我不放心你的,好意思说什么离间。
未东明这下没话说了,悻悻道:“分明是你们俩心存偏见。”
崔嵬很轻地笑了一下,手中化出藏锋刀,慢慢走上前去。
其实三人之中崔嵬的确最适合打头阵,一来他修为最高,真有什么问题反应也快;二来他对尘艳郎根本没有任何心理阴影,不至于发生什么事先把自己吓个半死。
可是说归说,做归做,不是自家的不知道心疼,眼看着未东明老神在在,于观真恨不得把他捆了丢上去换崔嵬。
冰蛟躺在玉台之上似乎只是沉沉睡着了一般,崔嵬走到她身旁,两人近在咫尺,这距离实在近得毫无必要。
只是崔嵬听见了她的声音。
其实崔嵬并不完全认得那些文字,灵煜是天玄门第三代掌门人,距离如今已有两千多年,几近上古时代,这么多年来王朝更替过无数轮回,文字更是不知变化了多少次,他只是能感觉到石壁上传来的情感。
那些凡人刻下文字与绘画时的感激与虔诚,还有灵煜的悔恨与痛苦,这些情感告知了崔嵬有关的信息。
正如同他此刻听见了冰蛟内心深处的哀鸣。
她不需要感恩,不需要悔恨,只期盼一个解脱。
就在这个时候,崔嵬的目光终于移到了冰蛟的脸庞上,这一眼却叫他的心瞬间绷紧了起来。
玉床上沉睡的人身体掩藏在华服之下,在远处乍一看只觉得跟壁画上一模一样,直到走近才能完全看清容颜,并不是她,而是他。
是于观真。
这时玉床上的人忽然睁开了眼睛,漆黑的瞳孔对上崔嵬,他微微笑了笑,这笑容令人全身发冷。
不,是尘艳郎。崔嵬立刻意识到自己所听见的哀鸣,才是被困在这具身体里的于观真。
换做任何人都会下意识转头去确定于观真的方位,崔嵬却硬生生克制住自己的本能,静静凝视着眼前的尘艳郎,直到那只雪白的手抬起来,衣袖滑落出一截柔腻的肌肤,顺着崔嵬的袖子如蛇一般攀了上去。
分明是同一张面貌,于观真令崔嵬动情,而尘艳郎的试探却令他反感。
尘艳郎将他往下拉扯,嗓音略带讥诮:“你敢杀我吗?”
这个问题其实很早之前,崔嵬就已经想过了,大概是在知道于观真与尘艳郎是两个人时就已想过,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眼前这个男人,淡淡道:“你不该问。”
像于观真就不会问。
他不会把自己的麻烦留给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