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熬得有些过稠,于观真讨巧地用勺子在上面刮过,闻言险些没忍住笑来,便赶紧咬住嘴唇,故作严肃道:“你这人不老实,居然指桑骂槐地抱怨我起晚了,崔道友,这可不是待客之道。”
这时崔嵬已开始喝粥,无可奈何地瞪了于观真一眼,又给他夹了几筷子菜当做贿赂,总算将一顿早饭对付过去了。
有时候于观真会觉得崔嵬的规矩实在有点儿有趣,尤其是食不言这一点,他看着崔嵬收拾器具,捧着脸问道:“崔嵬,我在想,别人要是在你吃饭的时候说些难听的话,你岂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打倒未必,动手肯定是性命为重,可是大放厥词就很难说了。
崔嵬觑了他一眼,显然是不明白这脑袋里怎么装着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蹙蹙眉,寻了根干净的筷子随手扬去,只听“铮”地一声响,筷子已没入墙壁,藏锋客简洁道:“这就是办法。”
好残暴,我喜欢。
于观真凑过去看了看筷子,费劲地拔了拔,最终只拔下来半截,另外一半已经断在墙里头了,他忽感觉阵恶寒,转头看见崔嵬正在勤快地收拾着碗碟,宛如男人梦想之中的贤妻,只不过前缀可能要加个极度危险。
就……还挺带感的。
吃过饭总得消消食,于观真走到外头去,看见晨曦似碎金铺撒在万兵池上,清风吹皱,令人想到沙漠上翻涌的沙浪,只是寒意仍挥之不去,大抵是因为如此,这座山峰寂静无比,莫说人音,就连寻常的鸟雀虫声都听不到。
不多时,崔嵬就来到了他身边。
“你平日住在这里,觉不觉得寂寞?”
崔嵬倒没觉得有什么凄清寒苦:“职责所在。”
于观真看着远处茫茫云雾,一时间有些出神,他原本以为来到这个世界会觉得非常无聊,可实际上大多数时候他都在跟自己的性命赛跑,刺激得仿佛报了个体验馆的长期危险项目,还带三无——无保险、无安全、无售后的那种。
寻常穿越者要担心的柴米油盐,他一概用不着担忧;不过大多数穿越者能得到的荣华富贵,对他也如过眼烟云。
就连眼下这点幸福,他都要担忧会不会被缥缈主人破坏。
“对了,你之前跟我说,九幽君与我之前有一样交易,我会为了他手中的那样东西会闯入剑阁相助?”于观真想正经点谈谈这件事,“我此行来,并不是为了这个。”
崔嵬点了点头道:“我知道。”
“等等……闯入剑阁是何等大事,没有相等的报酬,缥缈主人绝不会轻易动身,而九幽君如此笃定,必然是这样东西非常重要。”于观真若有所思,“好人的行为难以预测,很难说是道德感还是正义感,可是坏人分辨起来就简单容易多了,他们只会为利益行动。”
崔嵬:“……”
他虽有些不明白于观真为何要如此称呼失忆前的自己,但明智地没有开口。
于观真的心一下子沉下去:“这就不对了。”
“哪里不对?”
“如果他能为了九幽君手中的东西不惜闯入剑阁,甚至愿意对上你,说明这东西极为重要,那他在意识到自己可能会出事时就会来夺走——人在必死的局面前一定会做最后的挣扎,问题就是他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