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叫于观真深深叹了口气:“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你的这种坦白到底是可爱还是可怕,更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是什么样的感觉。”
于观真很快走出去好几步,努力遏制住自己心头翻涌的情绪,其实他根本不认识路,可崔嵬并没有跟上来,他不由得回身去看,目光交错的那瞬间,他看见了崔嵬站在原地,如当年在慈安寺一般,终于忍不住走了回去。
崔嵬只是好整以暇地等待着他回来,静静道:“我记得邀你一同进入梦幻泡影那日,你也是这样生气。”
“你还记得,所以才说这样的蠢话,以前是我千方百计想着如何挖出你的疑心,如今你却将疑心如此堂堂正正地摆在明面上告诉我,好掩藏你的真心。”于观真轻笑了一声,他倏然沉默下来,“只是我与那时候不同,崔嵬,你有没有想过倘若我当真有什么不轨之心,你如今告诉我这件事就已称得上盲目了,……你实在应当把手藏得更好一点。”
崔嵬不解:“怎么了?”
“我碰到了你的手。”于观真苦笑起来,眼中有一瞬间的痛楚闪过,“他伤到你了?很重吗?”
崔嵬默然片刻,摇摇头道:“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更何况是我先动的手。”
他很想伸出手来碰碰于观真,又担忧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最终只是道:“你不必这样难过。”
不,我一点也不难过。
于观真看着崔嵬认真想道:我现在只想把九幽君烤成真火鸡。
接下来两人什么话都没有说,崔嵬带着于观真来到一座小山峰上,走没几步,就感到寒气幽生,眼前出现一池清澈见底的绿水,纵使阳光照耀,也感到难以言喻的冷意。
池底不知为何锁着许多兵器,刀枪剑戟,未有半分锈腐,想来就是令人感到脊背发毛的源头所在。
而池中心则有几间华美房舍,只有一条小径供以行走往来。
“你们剑阁的客房都如此特别?”于观真有意轻松气氛,调侃道,“看起来倒更像牢房。”
崔嵬道:“这是我的住所。”
“哦——”于观真颇为尴尬,他咳嗽了两声,四下看了看,试图找点言辞赞美此地风景秀丽或者是给崔嵬背诵一段陋室铭,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些兵器都是从何而来?为何要锁在这里。”
“这些兵器的主人大多败于我手。”崔嵬踏上小径,猝不及防叫于观真抓住手,他转过头道,“怎么?”
于观真笑道:“这里湿滑,我怕掉下去。”
崔嵬既信了这句鬼话,没有挣脱,将手握得更紧,似乎当真怕于观真当真会掉下去淹死一般,不过此地掉下去淹死可能还是其次,就怕是万兵穿心,好好的池子被塞得跟兵器库似的。
“没想到你也喜欢取人家的兵器。”于观真有意取笑,“难怪峥嵘最后也叫别人拿走了。”
“这些兵器大多染血过多,异常邪性,容易蛊惑主人的心智,并非是……”崔嵬皱眉解释起来,不过很快,他不知想到什么,忽然改口道,“不过你说得不错,也许是你我有缘。”
崔嵬难得知情识趣一次,却叫于观真的笑脸一僵。
有缘?有什么缘,又不是我拿了你的峥嵘。
他决定把这个话题跟所有兵器一样踢进池子里,最好是永不见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