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棺材铺的老板送棺材的速度太慢,慢了原无哀与狄桐差不多有半盏茶的时间。
棺材当然不太合适死者,毕竟是临时订的,不过死人唯一的好处就是心平气和,万事不愁,绝不会对这点小事感到不满,不像是活人那样总会被各种各样的情绪所左右。
不过于观真猜测要是有选择,对方宁愿活着表达不满,也不愿意死得如此安详。
玄斗的一只手在赤霞女手中,他大半身子趴在棺材上,只是个头太小,只能踮起脚,看上去有些难过。
于观真看得十分仔细,便低声问道:“玄斗,你怎么了?”
“他对我很好,可是……”玄斗见他走过来,稍稍侧过身体,依偎在了于观真的大腿上,看起来有些伤心,哽咽道,“于前辈,他骗了我,让我做坏事,就好像村长骗尸体哥哥一样,我差点……差点就害到崔师叔了,我觉得好难过好难过。”
“你说什么?”于观真严肃起来,“此事与崔嵬有什么关系?”
玄斗抽抽噎噎,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是摇摇头,没说出什么话来。
于观真一下子把目光转向了狄桐,年轻的弟子急忙在原无哀身后手舞足蹈了一番,示意崔嵬并没什么大事。
也是,只是差点而已。
赤霞女正在观察玄斗手上的伤势,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她大大方方地用着方觉始的药膏,全然不顾大夫几乎要心绞痛的表情,平静无澜地问向原无哀:“此伤是他所为?”
这个他,当然只可能指棺材里的死人了。
莫离愁作为凶手,在此地占有一席,不过现在他的脸色有些难看,甚至比被抓住时更难看,想来这件事他比所有人都更早清楚。
狄桐禁不住看了于观真一眼,有点拿不准要不要说出来,最后还是硬着头皮道:“是啊,崔师叔被关禁闭之后,只准许小黑豆去见他,长老们没有办法,就按照崔师叔的吩咐来了。”
这到底是崔嵬被关了禁闭,还是剑阁被关了禁闭。
于观真一时感觉到莫名好笑。
“哪知道就是因为此事,小黑豆竟被盯上,他们的目的是水牢里的那个人,想通过小黑豆从崔师叔那得知水牢入口后,把罪责都推到小黑豆的身上。对了,崔师叔让我们告诉师叔你,之前追查的那几名弟子不过是被借来杀人的刀,并非真正的幕后主使。”
“狄桐,在外要叫小黑豆为玄斗。”
原无哀已经放弃争辩跟隐瞒剑阁的状况了,他木然地看着赤霞女与狄桐就这么当着于观真的面交流信息,不禁反思起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这样尽心尽力。
于观真看着他跟莫离愁的脸色完全如出一辙,要不是情况紧急,简直想要笑出声来。他虽然不知道水牢里的是什么人,也不知道莫离愁为什么死活不开口,不过既然现在已经确定死者是叛徒,那么既定的利益就在剑阁处。
尤其是狄桐说得已经足够清楚明白了,目标的信息在崔嵬手中,如无意外,莫离愁是为了崔嵬杀人。
他不怕死,究竟是真的不怕死?还是在等着离开缥缈主人之后说出此事?
方觉始深深地叹了口气,他满脑子只装得下自己的病人,除了病人之外,其他的事情都变得无关紧要起来,因此意兴阑珊道:“你们真的要在这里絮絮叨叨说你们家长里短的废话不成?这些事纵然你们自己爱说,也不见得其他人就真的爱听。”
这位方大夫看起来不太正常,万万没想到说话竟如此正常,原无哀几乎都要为他怪医的外号感到愤愤不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