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昨晚。江攸宁一直没回。但今天她隔了五分钟回的,只有简短的两个字:恭喜。客气疏离之意尽显。沈岁和收了手机。他把自己的东西一点点整理归纳好,然后去了书房。在书房的椅子上坐了会儿,直到冷阳慢慢落山,天色渐晚,这座城市的灯在黑夜中亮起,他才舒展了筋骨,一时不察竟睡着了。但这样睡觉的感受还不错,总归是没有噩梦。他站起来,把白衬衫的袖边挽起。原来是真的没有拖延症,但从搬过来的时候,有几箱书一直没整理,那段时间心情低迷,不太能看进去书,那些书是后来搬进来的,也不算太重要,便一直搁置了。这一回出院倒像是重新做人,逼着自己强打起精神来面对这个世界,今天进书房也就是记起了还有东西没整理,所以打算来整理的。但没想到坐在书桌前便犯了懒,等到晚上才有心思做。他身上有伤口,不能大幅度动作,怕拉扯到。以前的那几箱书也都被他收到了书架的最上边,这会儿想拿也得踩着东西上去。库房里有凳子,他慢悠悠地走去拿,拿了之后回到书房,站上去将箱子往外一点点挪。这些书的分量不轻,他只能缓缓地,用巧劲儿拿。尤其底下又没有人接着,他只能隔空抱好。一共三箱,当时没觉得多,也没觉得重。这时候拿完,他额头上都浸出了一层薄汗。不过总算是拿了下来,他心道得锻炼了,等身体稍好一些就开始,不然拿几箱书就开始流汗,也太弱了,肯定活不了多少年。隔了几秒,他又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但这惊中也带着几分喜。总算不是一直不想活。裴旭天说得对,人是该有个目标。他虽然还没开始实践,但要慢慢改变。这一场大病让他的思想也变了很多,有很多话如果不说,别人是真的不懂。有很多事现在不做,以后可能就没机会做了。所以顾虑太多有时反倒是件坏事。不过他习惯了这样的思考方式,改变总有个过程。况且以他现在这个样子,还是没办法真的去追江攸宁。裴旭天跟他说了那么多,他记得的也不过三句。——死磕,不要脸地死磕。——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没有人能拒绝真心。他住院的时候有查一些问题,但都太浅薄了。也有问裴旭天,但他一直相处的对象跟江攸宁完全不是一个性格。这种东西也得对症下药,总的来说还是要用心。所以沈岁和在思考,而且他想得是先把病治好,然后让自己的生活恢复正常,这才能谈怎么去对江攸宁好,怎么追江攸宁。不然一切都是空谈。复婚这事确实有难度,而且像江攸宁现在的态度,基本属于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但他总得试试。就算以后江攸宁真的再有喜欢的人了,他也不会说什么。毕竟曾经是他先推开她的,而且,他还伤害过她。他的家人也伤害过她。换作是他,也不会再回头。可他除了江攸宁,谁都不想要。结婚这事,他也只有跟江攸宁一起才不排斥。他做好了跟江攸宁死磕到底的准备,如果真的惹了江攸宁厌恶,他便默默对她好,把以前欠下的都要还回去。还有漫漫,他这一生最重要的人好像也就剩两个了。现在不把握,等日后一定把握不住了。如果等到江攸宁真有了想结婚的对象,他似乎也只有祝福的份。毕竟没有立场说任何事,提出任何异议。沈岁和盘腿坐在地上,低叹了口气。他先挪过来第一箱书,都是些法理类的书籍,以前看过一次了。书上还荡了一层灰,他用抹布擦干净放在一旁,一本一本地拿出来,动作很缓慢。他现在格外爱做这种事情,没人催促,也没人管,反正最后把事情做完就好。第一个箱子里有二十多本书,都不算厚。他站起来收到书架上。全弄好之后,他又开始弄第二箱。这一箱是杂书,有政治的、经济的、哲学的,买来只是简单的翻阅了几下便放在那里吃灰,但他觉得自己应该会看,所以就一并带来了。跟着之前的步骤又做了一次,算是驾轻就熟。然后是最后一箱,他修长的手指在箱子里拨弄了几下,看到了一本并不眼熟的书,不算厚,夹在了最角落的地方,有一大半都被压在其他书下边,他伸手想把它抽出来,但奈何上边的书多,他抽不出来,只能等清理完最上边这一层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