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七岁生日那天,他爸在外地跑运输,按照正常的点是晚上十点回来,一家人正好能过个生日,但那天傍晚,他知道爷奶去了家里,心急,车速自然快,在山路上出了车祸。知道这个消息的曾雪仪把爷奶骂得狗血淋头,最后还把刀刃指向了他。在医院的长廊里,曾雪仪骂他:“你就是个扫把星!”“好好的你为什么要过生日?!”“清明节生日,你爸忌日!你高兴了吗?!”“为什么你要在这一天出生?”她甚至说——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们?那天晚上,沈岁和在医院的长廊里有了从未有过的感受。所有的恶意、恐惧都向他袭来。而他,避无可避。他七岁以前的生日蛋糕是曾雪仪亲手做的。七岁以前,他每年都能收到一把父亲亲手做得弓箭。沈立的手特别巧,他在去曾家当司机之前跟村里的木匠学过几年手艺,所以他用木头做出来的东西都栩栩如生。沈岁和的玩具几乎都是沈立亲手做的。但七岁之后,他什么都没了。他再也没有正儿八经的过过生日。因为他是清明节生的。因为这是父亲的忌日。甚至因为,他是丧门星。回忆如同潮水般涌来。沈岁和躺在床上,百无赖聊的划拉手机。把微信页面反反复复地看了几分钟,也没看出什么新鲜劲来,最后又关掉。从三年前开始,他每年的生日都会收到一封长信。写在漂亮的纸上。而在三年里,他收到过00:27,00:28,00:29的微信祝福。因为跟江攸宁结婚的那一年,是他26岁的尾端。而在他29岁的尾端,他又变成了一个人。在他生日那天,江攸宁都会刻意等零点。哪怕她假装睡着,但在零点都会醒,她会开始编辑消息,在她想要的时间点送达。而沈岁和会假装睡着,悄悄看她。开车去的路上,沈岁和脑子里杂乱繁复。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反正他觉得自己像只孤魂野鬼。甚至在回忆起曾雪仪那句话的时候,他也觉得:死得不如是他。所有人的生活都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家里一如既往。沈岁和回家换了鞋,然后在七点整的时候跟曾雪仪一起去那个阴森的房间里祭拜了沈立,两人跪在沈立的牌位前,曾雪仪给他烧了很多纸,房间里乌烟瘴气的。正好沈岁和最近有些不舒服,闻到这个味呛得咳嗽了几声,被曾雪仪听到后立刻皱起了眉,“你是故意的吗?”“什么?”沈岁和问。“给你爸烧纸你都忍不了。”曾雪仪厉声道:“你还能做什么?”沈岁和抿唇,强忍着咳嗽,不想跟她起冲突。他低下头继续跪着烧纸。曾雪仪当初买的是很大一个瓷盆,专门用来给沈立烧纸的。听闻是她专程起了个大早去城郊的批发市场买的。因为城里买不到。她对沈立的事,永远上心。烧纸的工作进行了半个小时,沈岁和膝盖都跪的有些麻了,但曾雪仪却开始诵读佛经,而在这个过程里,沈岁和也必须在旁边跪着。而且,必须挺胸抬头挺直脊背。这是曾雪仪的要求,以示对沈立的尊敬。一直跪到八点,沈岁和的任务才算结束。曾雪仪这里有两个保姆,他们从房间里出来时,饭已经做好了。沈岁和坐在餐桌前,发现今天摆了四个碗。没有江攸宁的时候是三个。有了江攸宁以后是四个。但今天,江攸宁没来。他疑惑道:“赵姨,你拿错了吧。”“是太太要求的。”赵姨说:“今天有客人来。”“哦。”沈岁和在最东侧落座。曾雪仪刚洗完手从卫生间出来,她坐在了沈岁和的斜对面。“谁要来?”沈岁和问。曾雪仪说:“我请的客人。”沈岁眉头微蹙,却也没说什么,只是淡淡应了声:“哦。”隔了几分钟,门铃响了。曾雪仪喊赵姨去开门,轻巧的脚步声从门口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阿姨,岁和哥哥。”沈岁和刚夹了一口菜,瞬间吐了出来。他僵硬地转过身子,果然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乔夏。他的表情顿时变了。椅子被他往后一拖,跟地面碰撞发出刺啦的响声。“你到底……”他看向曾雪仪,咬牙切齿道:“想做什么?!”chapter48生日快乐,最……乔夏的到来让沈岁和感到意外。也将他们这段本就岌岌可危的母子关系在瞬间引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