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陈剥好石榴,将漆盘推到他面前,看着他道:“郎君尝尝。”
霍去病捧场地抓了几颗。
“好吃吗?”
其实滋味不怎么好,还有些酸涩,但他看着她清丽的眉眼,颔首,“嗯。”
殷陈也抓起几颗丢进嘴里,她自小对酸甜苦涩的感受并不灵敏,大概是喝多了汤药味觉麻木了。
多数食物放进嘴里味同嚼蜡,但此刻,舌尖的滋味却直直窜到心里去。
“我听先生说你想进宫去?”
殷陈扣着指甲内残留的石榴皮碎屑,颔首,“齐溪姑姑是被王夫人所设计才会没入永巷,我想救她出来。”
“姑子,贬斥入永巷的宫人,今生永不得出。”
“我明白,但这或许是我唯一能为姨母所做的事了,我若能找到是王夫人自己所设计冲撞之事的证据,说不定此事还有转圜余地。郎君放心,我与郎君的交易必然会遵守,无论如何我定会寻出皇后之症的解药。”殷陈抬眸直视着眼前人,眸底澄澈。
殷陈毫无保留和盘托出自己心中所想,她说这话时眸底澄澈,状态和梦中完全不一样,他并不确定她的梦境是否就那般轻易解开了,只是她如今的状态让他有些不安,“我并不是不信任姑子。”
殷陈这几日总也睡不好,眼神显出几分困倦,“郎君脸上的伤不是擦伤,倒是很像烫伤。”
霍去病眸中闪过犹疑,她是个医者,这伤自然瞒不过她。
殷陈看他不回答,也不再追问,“郎君将那个线索画下来了吗?”
霍去病拿出怀中缣帛递给她。
殷陈看着缣帛上的线条,她这两日也一直在思索,姨母留下这条线索,究竟代表着什么?
“姑子想何时入宫?”霍去病又问道。
殷陈扣扣颈侧伤口的痒处,“就这两日罢。”
霍去病略一思忖,“如今王夫人幽禁漪澜殿缄口装疯,你想如何撬开她的嘴?”
殷陈看向他,她对王夫人这般软硬不吃的人实在毫无办法,“郎君有办法吗?”
霍去病沉声道:“有一个法子,刘闳。”
刘闳。
殷陈捏着石榴籽思索这法子的可行性,最终摇头,“这法子太冒险了,王夫人虽被囚困,但今上未对她出手,想是对她仍留有些情面。若我们此行被今上发觉,王夫人恐怕会借此大做文章,趁机反扑。”
“义医者在王夫人被关押在漪澜殿后仍被转移走,这说明她或许并不是毒害皇后的主谋。她的存在对那主谋来说,始终是一个隐患,那主谋定会再次对她下手。陛下留着她的性命,也是思虑到这一层,或许我们能借这一点来做点什么。她还在漪澜殿中苟活,一是因为陛下不让她死,二是因为她唯一的孩子刘闳。但她保持着缄默,或许是那主谋正掐着她的命脉,刘闳是她唯一的指望,也是我们唯一的突破点。”
霍去病此言让殷陈心中猛然一震,她讶异于今上的冷厉。
原以为今上迟迟不处理王夫人,是因对王夫人多年的宠爱仍有温情,却没料到还有这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