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陈打开,竟是一套干净的粗布衣裳。
衣裳没有染色,是苎麻本身灰扑扑的颜色。
短褐长裤,是平民最寻常的装束。
她在边上的草垛蹭去鞋履上的脏污,又仔细嗅嗅身上气息,确定已经闻不到那股难闻的气味,先走到董偃身边,朝董偃一拱手,“此次多谢董君相助,此人还要劳董君看管。”
董偃颔首,这身粗布衣裳有些大,显得她灵巧至极,他转眸看向不远处的霍去病。
霍去病依旧站在银杏树下,目光扫过二人。
殷陈与他说完话后,走向霍去病,在距他数步的地方又停下,生怕自己身上的气味会让他觉得不适,“这妇人对此人只有些大概印象,身量约七尺不惑之年的长安男子,下颏处有道横着的旧疤。”
霍去病颔首,“我会派人去查探一下。”
殷陈看向他,道:“郎君觉得其是军中人吗?”
“下颏有伤,许是在战场受的伤。但军中军士大多都是而立上下之人,不惑之年的人并不多。另外,此事仍有一疑点,他为何独独留下这妇人的命?”
殷陈陡然抬眼看向他,“郎君认为这妇人是用来欲盖弥彰的?”
“或许。我们该做两头打算,我会注意探查此人,这妇人的话,不能全信。”
殷陈点头,想起在水牢中的那些凌乱线条,抽出匕首在地上将那些线条临摹出来,“这是水牢中留下的线索。”
线条倒是像孩童所刻,有些许歪斜,似是刻画者手上力道不足,构不成字画。
霍去病注视着那些线条,“姑子可还查到旁的线索?”
殷陈站起身,将匕首贯回鞘中,掏出半截玉簪。
虽只有一截,霍去病仍认出那是半截玉簪,与她发上的簪子是一样的。
只是簪子簪尖部分已没了,并不像折断的,似是磨平了。
他复看向地上的线条,“这线条应当是簪子刻出来的,我们得再往那水牢去一趟。”
殷陈将簪子收回怀中,抬脚蹭去地上线条,她忽然叫道:“郎君。”
霍去病注视着她,她那双原本总是带笑的黑亮眼眸,如今满溢幽暗的恨意,“嗯,我在。”
“我若杀了那人会如何?”
“那便杀了他。”霍去病声音淡淡。
他的肯定让她心中即将要失控的怒火平息了许多,她怕到了最后,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这条路走到如今,她也难以再回头,“郎君会帮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