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娜妮此人确实十分狡猾,可霍去病只盯着她,问道:“姑子不想治吗?”
“我不想你因为我和她合作。”殷陈脱口而出,但她这句话说得很容易让人产生误会。
譬如在边上的张贺,他犹如被惊雷劈中,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这两人的关系本就有些奇怪,中间怎么还夹上了月氏公主?
霍去病听着这句类似于撒娇的话,心忽然被撞击一下。
这样的话语,只有陈茵会与他说,小陈茵会揪着他的衣摆,语气软糯,声气拉长:我不希望长兄失约,我好想兄长,兄长快抱抱我。
殷陈惯常会这样说,况且,现在是当着张贺的面,在做戏罢了。
他将心放回原位,“嗯,我会仔细考虑。”
“对了,先前皇后送我那只绿松石簪子我放在妆案上没有收起来,郎君暂且替我保管好。”殷陈笑着退后两步,手脚锁链又一阵哗啦啦响动。
说完话,殷陈出了审讯室,心中却静不下来。
她捏着那张布帛,手心淌透了汗。
霍去病出了廷尉府,回头看了一眼廷尉府高大的府门,目光沉沉。
殷陈知道,她并不是殷川的女儿吗?
企图
回到清平坊,已是夜少半时分,宅中灯火通明。
淳于文难得在正房门口等着他,见他终于回来了,幽幽道:“小霍,你过来。”
他站定,面色闪过一丝赧然,走向淳于文,“我正要来寻先生呢。”
淳于文跨进正房,照例侧头询问,“你今日都去作甚了?”
“进宫见了皇后和陛下,还去了廷尉府。”他跟上淳于文,如实答道。
正房正中点了盏彩绘神兽百花灯,淳于文遣散奴仆,抚须,定定看他,“是在为殷姑子之事奔忙?”
“是。”
二人对坐席上,淳于文摸了他的脉,见他眼下的青黑未消,又问起近来的睡眠情况。
他老实回答,“睡得还算好。还是会进入她的梦,但已经遵循先生的话,没有再靠近她了。”
淳于文凝眸片刻,脉搏很乱,这不是个好现象,他默然收了手,“几个时辰?”
“差不多三个时辰。”
“你这状态,可不像睡了三个时辰的样子。”淳于文叹了口气,神色严肃,霍去病今日的行为,已经证明他的选择,“你想救她?”
霍去病垂下眼帘,他自小便是个从不让人担忧的人。
六岁第一次见到先生,到如今已有十一年,他还是头一次被先生这般严厉问询。
再抬眼时,少年眸中闪着笃定,“是,晚辈想救她。”
从一开始的流沙相遇,他的刀挑起少女下巴的那一刻,到他在渭河边看到被廷尉府押送入长安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