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猝然滑落两行泪,流到颊边,冲走了嘴边的血渍,宛如两行血泪。
于深宫行走多年,她怎会不知这些呢?可她能怎么办呢?对方用家人的命来威胁她,她也只能认栽。
殷陈知她已是弥留之际,掐住她的少商穴,“胁迫王夫人的人是谁?谁让她不惜以命来谋划此事?又是谁人胁迫你?”
“这问题轻汤回答不了……我只是……一颗棋子罢了……”轻汤艰难转动眼珠,眼球里血丝遍布,近乎耳语。
殷陈咬咬后槽牙,道:“你就这么确定,你的家人在你死后,回得到妥善安置吗?”
“今日之事,乃因你而起,世上已有很多人因你而死。轻汤没得选,但你可以选,你可以选择粉饰太平,保住一些人的性命,也可以继续探求你要的真相……那真相……”她怔怔看向殷陈,没有继续说下去。
过了一会儿,轻汤胸口剧烈起伏,呼吸逐渐加重,“阿兄,阿兄你且等等我……轻汤很快就……”
她忽然抬起手,像是要抓住什么,眼神带着希冀。
最终,她眼中那盏孤灯倏忽熄灭。
殷陈捉住她的手,安慰似的一下下轻拍她的臂膀。
她最终死去了,嘴角含笑。
殷陈看着她嘴角那抹笑意,竟也不自觉轻笑了一声,“棋子。谁又不是一颗棋子?”
——
轻汤死后,王夫人被监禁了起来。
地点仍是她的漪澜殿,她站在殿外的白玉栏杆前,手中抓了一张绣着蝴蝶的帕子,对着阳光看着,嘴里轻声嗫嚅着,“飞起来呀,你为何飞不出去呢?”
夏日骤雨过后,天格外瓦蓝,道旁的花木葱翠欲滴,蒸发出一股独有的芳香气。
霍去病和殷陈并肩站在漪澜殿外,殷陈已经换回了来时穿的衣裳,盯着王夫人瞧,“郎君猜她是真疯还是装疯?”
霍去病回忆起殿外那个眼神,道:“不知。”
殷陈抬步往漪澜殿去,霍去病忽然叫住她。
殷陈回头,眸中略带着疑问。
他将一把匕首递过去,“自保。”
“郎君竟还担心我?”殷陈走近他,忽而一笑,接过那把贴身匕首,藏于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