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还不走?”即使他已比从前多出许多耐心,却也不比朱重八晒在这里。
“你自己心里有数?”朱重八扭头。
自己跟前不过只是个闹脾气的小子,若是到马夫人跟前,可就不只是个轻易闹脾气的小子这么简单的了,那个女人会用自己的每一只眼精细无比的打量他,甚至从上到下、简直要穿过他的毛孔,清晰无比的洞察。
想起来就一陡立。
险些崴了脚。
“你又在搞什么?连路都走不清楚?”
虽装着一心一意,却时时察觉朱重八的动静,险些砸了几个花瓶。
“怎么回事,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你都险些打了多少个花瓶了?”
管事嬷嬷怒吼一声,陈友谅总算收敛一点,“就知道你这家伙是来影响我的。”
闷哼一声,陈友谅死死瞥了一眼朱重八,继续洗刷花瓶,花瓶洗刷完又是盘子。
怎么同样是人,这小子倒是什么都不用干,天天呆在这里盯着他啊!
陈友谅侧过头去,一副虎头虎脑的模样。可转眼间想起自己手上的活计,还是停下来先忙眼前。
若非我眼前还有这么多需要忙的,我定要好好收拾朱重八这小子。
朱重八优哉游哉,却在见着人来,立时站定,规规矩矩拜了一声,“姑娘。”
踮起脚尖,倒是当真将眼前的姑娘放在眼里,谁都知道,这姑娘就是马夫人身旁跟着的婢女。
因着朱重八年岁小,又因马夫人不喜他,于是他面对婢女也只恭恭敬敬唤一声姑娘。
婢女倒也不为难他,“夫人让你叫的人,你可叫了?”
昂起头,言罢,婢女也只是高傲地挑了陈友谅一眼,陈友谅半点不理会,也只是忙着擦洗自己的盘子。
逢管别人说些什么,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他陈友谅要做的,就是专心将眼前的盘子擦干净。
“这人怎么还在这儿呢?”
婢女走到陈友谅身旁,这话倒不像是在为难朱重八的,反倒像是在为难陈友谅。
厉声质问,他陈友谅也是个硬脾气,怎么能忍得下去?
偏偏,他就是不想理会这婢女,倘若来人是那马家小姐,倒还能给上几分好脸。就现在这样,还需要给好脸吗?
陈友谅依旧固执的擦着他的瓶子,直到将这一盆的瓶子全都擦净。
“还不跟人去?”转眼丢来一块抹布,掌事嬷嬷厉声呵斥道。
抹布就这样落到脸上,陈友谅又怎能甘心?可抬眼看到掌事嬷嬷那模样,瞬间软了脚。
他又何必同她计较呢?到底她是嬷嬷,他让着她就是了!
深深叹上一口气,陈友谅连忙后退几步,再不敢开口。
他到底还是怂了!
可恶!
这样不自觉的反应竟让陈友谅身心俱疲,他竟这样容易就被现实打垮?
用尽力气想要上前去同对方争辩,但挪不动的脚步已经提前预示了他的懦弱。即使再恼怒再不甘心,还是缓缓收回脚步来。
轻轻勾起唇角来,心下到底松动了不少,他就去见见那个老太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