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艳“我了”半天,突然泣不成声。许久之后,她哽咽着:“张姨,我现在……在连城,过几天要回丰华城,寝室……寝室还有位置吗?”“方艳啊,张姨听出是你了,咋还哭了呢?寝室有地方,不过没有下铺,是上铺。”张姨的声音一出,方艳顿时感到一种莫名的亲切。方艳抹了一把眼泪,尽量调整自己的气息,“张姨,没……没事,上铺也没问题。”挂了电话,站在窗前,太阳越升越高,将卧室照得越来越亮,屋子里又开始变得闷热了。方艳将门口的布帘子卷上去,让屋里的空气流动起来。但是,厨房的窗户,从现在起,热死也不会再打开了。找来一个结实的塑料袋,方艳刚想把那两只大黑甲壳虫的尸体收走,手又有点哆嗦了。刹那间脑子里闪过一些恐怖画面,眸底一凛,在两块崭新的透明皂上,哐哐各来两脚。“可惜了两块新的透明皂了,还没用呢。”方艳自言自语着。欻欻地!以最快的速度将两块透明皂与大黑甲壳虫尸体一起装进结实的塑料袋,系紧袋口。拿起钥匙,迅速下楼丢进垃圾桶,一溜小跑着回来。呼……终于把恐惧解决掉了!方艳坐下来平度了一下气息,再一次拿起手机,“喂,刘姐,干嘛呢?”“在工厂干活呢,你干嘛呢,你都好久没给我打电话了。”电话里嗡嗡的机器声,但刘姐的说话声依然清晰。“我现在在连城,我过几天回丰华城,到时候去找你。”“好啊,快回来吧,连城热,你那么怕热,快回来吧。”多年的好友了,果然,一说话就能说到重点。方艳又按着电话键:“阿娇,忙什么呢?”“方艳啊,你最近死哪去了,好久都没你消息了。”方艳呵呵一笑:“在连城,过几天就回去了。回去后我去看你。”两个电话下来,心情好了很多。没有放下电话,方艳又一次地拨着电话,“姐,我在这里不适应,我打算过两天回去。”“不适应就赶紧回来吧,你想住哪?现在那房子还空着呢,你还可以接着住。”“姐,不用了,我联系了寝室张姨,我回寝室住,我喜欢那里。”“行,你有什么事,及时和姐说。买完车票,告诉姐一声。”最后一通电话,方艳打给了哥哥,“大哥,我在这里不适应,过两天我打算回去了。”“几号回来,回来再给我打电话,我去车站接你。”听到哥哥的声音,方艳的眼圈顷刻间就红了,“大哥,不用,你上班吧,我打算把东西邮回去。”“那也行,有事你就打电话。”“嗯。”放下电话,眼泪呀,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邮东西,联系房东退房,又一大早倒了两次车,去市里溜达了一趟。上午的时候,去了刚来时小月领她去过的海边。说实在的,方艳对海边并没有多喜欢与向往,只觉得和江边差不多。不觉得新奇,只是想单纯地走一走,散散心而已。到了海边,方艳在岩石边走了一会,就坐了下来,像坐在江边那样,脑袋空空地望向远处,偶尔低头,也不知在想什么。八月末的海边,不再炎热了,温度很是宜人。奇怪?方艳置身于大海边,反而感觉不到大海的那种潮湿的气息。相反地,置身之外,却能从空气中感受到它的潮气。挺有意思的。坐了一会,方艳起身,打开高德地图,寻找着着去市里大商场的公交车。路痴的方艳找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找到。可刚下公交车,就被一个熟悉的身影牢牢地吸引住了眼球。那是一个六十多岁的大爷,一米七多一点点的个子,瘦削的身材,头上戴了一顶灰色的帽子,脚上一双半旧的皮鞋,走路很轻盈的样子。“爸?爸?”方艳的大脑停止了一切思考,像是中邪了一样,跟在那大爷身后。大爷走的快,她就加快脚步。大爷走的慢,她就放慢脚步。几分钟后,大爷好像发觉不对劲,他好奇地回头,在看清大爷脸庞的一霎间,方艳怔愣住了。大爷继续往前走,方艳停在原地,毫无征兆地,眼泪蓄满眼眶。至亲的离世,从来不是一场暴雨,而是一生的潮湿。最难过的也不是离开的那一瞬间,而是后来的那些记忆和那张熟悉的脸。此生再无您陪伴和惦记。哪有什么突然想您,而是一直没忘记,甘愿沉浸在想念中受折磨。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好久,方艳才缓过神来,看着周围陌生的一切,她才后知后觉地“诶呀”了一声。本来就路痴,刚才忘记看路了,怎么原路返回呀?打开高德地图,跟着上面的指针转了两圈,才重新找到去大商场的路。好大好高级的商场呀,但也不得不说,东西都好贵呀!逛了半天,看中一件打折的半袖,试了试,很合身。买不买呢?,!半袖穿不了几天了,可正是因为穿不了几天了,它才打折的。是方艳:()葱香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