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现在他们两相厌弃,再听谢蕴唤她名字,姬玉瑶只觉得气愤。
她冷冷推开谢蕴搀扶的手,支撑着要自己起身,却不留神牵动了后背伤口,自小金尊玉贵的公主哪受过这样的伤?
姬玉瑶当即痛得眼冒泪花,抬眼看到谢蕴微皱着眉,仿佛马上就要开始数落人了,先发制人道:“给本宫打住!”
气急的时候牵动了伤口,方才九死一生的恐惧复现,姬玉瑶话音发颤:“本宫造了什么孽碰上匹疯马,得亏有几棵树挂着,否则只怕早已死僵了,这就罢了,还要遇上你这么个万年冤家,别以为本宫不知道太傅大人这会在暗笑本宫不稳重……”
自和离后,每次见到前妻,她都是一副雍容华贵、高不可攀的模样,谢蕴险些忘了,眼前这不甚讲理甚至一团孩子气的人,才是他记忆中的姬玉瑶。
他不由得放轻了声音,致歉道:“让殿下受惊,是臣的不是。”
姬玉瑶只当他在说场面话,不予理会,挣扎着要起身。一双大手扶起她,不容分说将人背起来往前走。
暮色迅速合围过来,又是在寂静山林里,所有的安全感被极限压缩在二人所处的方寸之地内,姬玉瑶不由得搂紧谢蕴肩膀,他脚下倏地顿住。
“殿下,臣迷路了。”
“什么?!”
姬玉瑶错愕,须臾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她先是慌乱,随即幸灾乐祸,曼声嗤讽:“本宫以为太傅大人博古通今、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与本宫这样不学无术、纵情声色的人不同,想不到也有今日?”
谢蕴无言以对,待她嗤笑过后,才无奈地喊了一声:“殿下。”
姬玉瑶明白了他这一声的言外之意,他们如今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谢蕴迷路了,她也不好过。
明月高悬,勉强能视物,林间时有飞鸟掠过,从林中猛地窜出,行如鬼魅。
姬玉瑶大气都不敢出,后背伤口紧紧贴着湿衣,她痛得直轻哼。
谢蕴这才想起她穿着湿衣,在一处空地停了下来,脱下外袍,背对着她:“入夜天凉,殿下将就将就,先将湿衣换下来。”
姬玉瑶并不想接,但湿衣贴在身上实在难受,只好抛弃成见,嫌弃地把谢蕴外袍接过来。但肩背处受了伤,稍一动弹就牵动伤口,顾及前夫在侧,只能忍痛。
正痛苦着,谢蕴接过她手中的衣袍,道一声“冒犯”后,绕到她背后,就着月光替姬玉瑶把湿衣褪下,再换上他的外袍。
因天色暗看不真切,好几次不留神触到伤口,姬玉瑶却恍若未觉。
她想起今日宴上那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画面,他和云氏,一看便是一路人。
许久,忽而轻笑一声,带着嘲讽:“想不到太傅大人这样冷情冷性的人,如今也会伺候女子穿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