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泠舟倒是从容,垂着眸收回手,将蚌扔回河里,就着河水细细净手。
他特地去净手的举动,让崔寄梦更是乱了心神,双手在衣袖下发抖,但面上却依然学着大表兄端出一副俗欲不侵的模样。
没一会,谢泠舟洗去手上腥气,边往回走,边用帕子仔细擦干双手。待慢条斯理做完这一切,瞧见崔寄梦立在一旁,神色淡然,可通红的耳尖却出卖了她。
望着那红得可怜的耳垂,谢泠舟失笑,他梦里梦外都教了她不少东西。
偏偏她只学会了如何装正经。
在河岸不远处的树影后,有人将二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尽收眼底。
赵昭儿眸色慢慢黯淡下来,她过来的时候,恰好看到阿鸢表姐和崔表姐正好奇地盯着一个河蚌,而大表兄立在岸边,拿着河蚌摸索着,转头和崔表姐对望了好一会。
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看到大表兄趁寄梦表姐低着头不留意的时候,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而后勾起唇角。
她从未见过表兄那样笑。
赵昭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精心挑选的一身白色骑装,顿时觉得这身衣服很是多余,调转马头黯然往回走。
谢迎鸢没赵昭儿那么细心,她一头雾水地看了看两人,兄长和表妹方才对视了好一会,究竟是在作甚?
换作其他人,她会觉得一男一女眉来眼去的定不清白,可这两个人可是兄长和表妹,整个京陵的世家子弟里,也找不出比他们更知礼的人,况且兄长那眼神还跟寒潭一样,深得吓人,而表妹则一脸懵懂。
怎么看都不像在眉目传情,大概单纯在质疑对方关于蚌里是否有珍珠的观点。
谢迎鸢无奈摇头,这二人真是一个赛一个的正经,无趣得紧!
此刻崔寄梦还是不敢抬起脸,从前大表兄不知道那些梦,她还能佯装坦然,就算脸红,旁人也不知道是为何。
但现在他知道了,她一旦想歪,他只消看她一眼,就会知道。
这实在是太难堪了。
大表兄常年念佛,心志坚定,无论何事都能平淡处之,方才他应该只是纯粹想起了那些狎昵的梦境,但并未受其侵扰。
崔寄梦更加觉得自己可耻。
不对。
她想起来方才谢泠舟喉结微动的瞬间,回想自己忍不住吞咽的时刻,多数都是因为紧张或是遇着了想吃的东西心生渴望。
所以大表兄方才喉结动了,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渴望?
她那不合时宜的好奇心开始作祟,眼睛竟不听使唤地再度看向谢泠舟喉结处。
偏偏还被他逮住了。
这回轮到崔寄梦重重吞咽了一下,但并非出于渴望,而是因为紧张。
可谢泠舟好像不这么认为,幽深的目光从她面上,移到细长的脖颈处,停留了一瞬后,他再度抬眼凝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