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得很素净,为了图方便,发饰也没有戴多少,便有碎发软软地垂下来,就贴在脸颊边,衬托得人显得无辜又脆弱。
可这个招数在后宅中十分好用。
奴婢成了,不仅能试探出能试探出他有纳妾的心思,而且还会让犯错的他还会对此生出愧疚之情;奴婢没成,她也可以在事后推说自己全然不知情,依旧能还能得到同情。
前提是,被设计的男人要是个糊涂的。
裴延年也很想装一次糊涂,可她的心思太明显,让他连装糊涂的机会都没有。
游离在怒火之外的神思特别冷静清明。
他定定地盯着面前的女子,冷静问:“是不是从成亲开始,你就没有打算过和我好好过日子?”
这次他甚至连爱不爱都没有说,退而求其次地问有没有打算过和他好好过日子。
裴延年同自己说,只要她说一句“打算过”或者其他类似的回答,今天的事他就可以完全不计较。他就当她在意他,当她喜欢他,当她想要好好同他过日子。
江新月能感觉到握在自己手腕上的手灼热滚烫,依旧没有回答。
窒息的沉默在两个人之间蔓延。
高高挂起的灯笼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像是给所有的东西都罩上轻柔的面纱,日爱日未的气氛刚好。说不准哪一处就有年轻的夫妇,此刻就靠在一起,细语呢喃诉说着有关于生活的琐事,偶尔对视时都会害羞地红了脸庞。
面前站着的女子,也曾在这样美好的夜晚里,害羞地躲进他的怀里。
虽然后来知道都是假的。
江新月真是个骗子。
裴延年闭上眼,眼眶灼热,俊朗的脸透着生人勿进的怒气。
他身上穿着的还是出耳房时随意披着的衣服,各处的褶皱都没有抚平,皱巴巴地挂在身上,如同疲倦的猛兽。
或许是还没有吃东西,他开始逐渐觉得胃疼,又或者是其他地方疼,一抽一抽的已然叫他分辨不清楚。
再睁开眼时,他松开了攥着女子的手,双臂搭在椅子上,仰头去看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子,眼里有猩红。绷紧的下颌前后错动,开口时声音带着闷闷的沙哑。
“是不是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做什么,你都不在乎?”
江新月何曾见到过这么狼狈的裴延年,眼底被逼出雾气,快速眨了眨眼。她想要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甚至就连她自己都开始在心底问,她在乎裴延年吗?
往常她没想过,总是稀里糊涂撒谎带过去,毕竟嘴甜能省很多问题。
可裴延年确确实实帮了她很多,让她没有办法再去逃避。
她其实知道,自己并不是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