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新月倒是没往这方面想,被青翡点出来之后,也觉得奇怪。
可照理说不应该啊。
裴琦月的装扮虽然奇怪了一点,可身上的珠宝首饰可是实打实的,根本不像是不受宠的样子。
怎么大家好像都表现地对她肚子里的孩子丝毫不在意。
“该不会她们也不知道您怀有身孕的事吧。”在角落里的青翠弱弱地提出这么一个可能性。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诡异地觉得还真有这个可能性。
裴延年就是在这时候回来的,才一进屋子,就看见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自己看过来。
他压下眉头,将所有人都扫了一圈,目光落到小妻子身上,“怎么了,有人为难你了。”
“这倒是没有。”江新月最多觉得裴家的人都奇奇怪怪的,可要是说为难就远远谈不上。这么多人在场,她又不好意思打听是不是裴家人不知道她怀孕的事,好像问出来总有种想要凭借肚子要好处的感觉。
就岔开话题问:“这么快就结束了吗?”
“原本就没什么事,就是顾君珩那边递了个消息。”裴延年目光在她身上的衣服掠过,顿了顿问道:“你现在有空吗?要是有空的话,去换身轻便不显眼的衣裳,我带你去看点东西。”
“什么东西?”大冬天的,江新月其实不大爱出门,怀孕之后身体便越发惫懒,更想和裴延年讨论讨论今天自己遇到的事。
裴延年言简意赅道:“和江家有关。”
她一下子打起精神来,“去。”
事关江家,她也没有耽搁,很快换了一身平日的常服,跟着裴延年一起坐了一辆看起来十分低调的马车出门去。
裴延年全程没有说什么事,而是将她带去了一家酒楼,要了个三楼临街的包厢带着人直接进去了。
等坐下之后,他先让店家上了几道菜,“你先垫垫肚子,可能还要有一会儿。”
“你到底做了什么?”
“等会你就知道了。”裴延年没回答,顺手将临街的窗户推开一条缝。
江新月疑惑地看向他,顺着缝隙看过去,才发现对着这个窗户能看见杨家的正门。
杨家老夫人还在时,江新月曾跟着一起去祝过寿,能一眼认出来。
只是这同江家有什么关系?
她更加不解,正想要询问时,就听见远处传来一阵喧闹声。那喧闹声由远及近,不一会儿,江新月就看见乌泱泱一群人朝着杨家涌去,阵仗大到让人侧目。
那群人显然不是什么善茬,一个个膀大腰圆,都在腰间配了一根足有三岁小童手臂般粗细的木棍。路上的行人也没见过这样的阵仗,往两旁避让,等见到那群人在杨家停下来时,又纷纷凑到了外围,神色激动地讨论杨家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杨家守门的小厮见状不好,立即马不停蹄往里面通知主子家。
见这么多人围观,为首的也丝毫不觉得慌乱,那双粗壮的胳膊精准地从身后抓过个鼻青脸肿的男人,将人往前一推。
那男人被推得滚到在地,都来不及叫一声“疼”,佝偻着身体迅速捂住自己的脸,“我都说了我会还钱,我会还的!”
“杨二公子!您这话说了可不止一次,现今我可是一个铜板都没有看见!”男人声音洪亮,直接说出了杨从安的身份,紧接着朝着周围拱了拱手。
“我们虽然做的是下九流的生意,也有讲究的规矩,本不想这么过分。可这杨二公子在我们春风楼玩了整整二十日,每日都点上五六个姑娘作陪,吃得喝得都是最好的。我们春风楼就差没将人供起来当成祖宗一样供着,就连杨二公子说手头不宽裕。我们敬佩杨家乃是名门之家,早前杨尚书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一再宽容,谁知道杨二公子居然一个铜板都不想出。”
男人生怕别人不相信自己的话,从旁边人手里接过一沓写了账目的纸,也不管围观的人乐意或是不乐意,直接往人的手里塞着:“这是杨二公子在春风楼的花销,你们也瞧瞧,做个见证。免得杨家家大业大,反过头来说我们欺诈。要知道我们春风楼做生意最是规矩不过,可从不会坑人钱财。”
这和在杨家门口泼粪有什么区别!
众人一时哗然,交头接耳议论起来。不是没见过纨绔子弟,四九城里败家的子弟不知道多少,可真没见过逛青楼逛了整整二十日,因为不付银子让人找上门来的。
杨从安迅速捂住自己的脸,他整个人趴卧在地上,哭着摇头,“我不是杨二公子,我不是!我和杨家没有关系!”
男人气笑了,一把抓过他的头发将他从地上揪了起来,让杨从安那张青青紫紫的脸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你说不是就不是,让大家都好好瞧瞧!”
外面的动静闹得这么大,杨家愣是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
江新月冷眼瞧着,看着杨从安在男人的手中龟缩成一团,抱着头不断讨饶。
她并没有想象中的不在意,那一日倘若不是裴延年的出现,她被杨从安救起来的那一刻,下作的艳色消息就像是长着脚一样跑遍京城。她会被发现怀有身孕,甚至当初遭遇山匪的事也会被挖出来,当做攻讦她的作证。那时,就算裴延年站出来,她也会活在旁人的议论声中。
可是当时的局面太混乱了,杨氏迅速将自己切割干净,同样落水的江琳昭拖着病体出来哭诉,说自己只是太紧张了,而想要下水救人的杨从安又有什么错处?
幕后凶手给自己披上了一层伪善的皮,狡猾到让她揪不到一点错处,她也只能劝说自己想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