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能有假。”严嬷嬷下意识地反驳,抬头却对上了女子平静无澜的视线,想起什么似的自己就先心虚了。
江新月伸手拉过她,让她在自己的身边坐下,冷不丁地开口。
“可我娘成亲之前就有了身孕,怎么算我都不该在九月出生。”
严嬷嬷原本半边臀都落到暖榻上,却一下子像是绷直的虾要从座椅上弹跳起来,心里都开始后悔刚刚自己的搭话。
“您别一惊一乍的,我现在还怀着身孕,看得我心都直跳。”江新月强硬地让严嬷嬷坐下来。
她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解释说:“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见不得江家人一直跳来跳去。现在延年又不在府上,我身子也渐渐开始重了。我就怕等一段时间我都要生产,什么都管不上的时候江家人出来闹事,我娘能应付得过来?现在打听些从前的情况,就是及早做应对,免得措手不及。”
严嬷嬷半边身子都是僵硬的,机械地扭头看了看身边的少女,抿了抿唇。
“您不说,我问问别人,也能问得出来。
严嬷嬷这下子没办法淡定了,双手搭在自己的膝盖上“哎呀”了两声。
“其实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当时嫁过去的时候,姑娘确实怀了身孕。不过她生产的时候受了惊吓,也算是早产生的你,便伤了身体。你当时刚出生时,也就小臂那么长,大夫说很难养得活,便没敢往外传消息。直到百日之后,你渐渐能养得住了,才对外报喜,将百日那天当作你的生辰,你真正的生日应当是五月二十六。”
江新月无法用言语来表述自己震惊的心情,那种感觉就像是吃了一辈子的河鲜饺子,最后被人告诉所谓的河鲜是水蛇肉一样让人说不出话,水蛇又怎么不算是河鲜呢?
现在可以肯定的是,徐氏在这场充满算计的婚事当中并不知情。
她又开始恶心。
在她的认知当中,江仲望同徐淑敏是有过感情的,两个曾经相爱的少男少女在一地生活的琐碎当中变了模样。虽然让人厌恶江仲望的变心,可最起码在最开始两个人的感情还是真的。
现在却发现一早就是算计,是不是在最初连个人相遇时,江仲望甚至江家都已经盯上了徐氏,想好了日后怎么将她拨筋抽骨分食干净。
她胃里一阵阵翻涌,又强行忍了下来。
她亲眼要看着江家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江新月褪下手中的玉镯强行给严嬷嬷戴上。“嬷嬷辛苦了,这些话我听听就算了,不要再对旁人提了。”
严嬷嬷还要推拒,见夫人神情肃穆,默了默将手镯收了下来。“这是自然的。”
——
砚青那边调查还需要时间,江新月却有点等不下去,去了裴延年前院的书房,找到了当初裴家对王天印的调查。
王天印原本是由老国公一手提拔起来的,后来跟着裴家的大公子也就是裴清安身边,可以说是裴家的心腹,负责了粮草押运接送这一块。
可却在青海一战中,他刻意绕了弯路,使押送粮草的军队迷失在草原上被胡人所获,导致我军惨败。老国公为守平阳城,受了重伤在回京途中不治身亡。
圣上震怒,王家定罪之后满门抄斩,同室宗亲流放。
这些消息早前就被看了无数遍,各处细节都被推敲考量过,怎么看都不出花来。
等到了下一个休沐日,江新月决定还是往徐家走一趟,弄清楚徐家和江家到底是什么关系。
结果这日早上,项家的管事先登门来拜访。
江新月去前厅见的人,只看见管事用轻纱覆面。见到她过来时,管事一直退到了门口,站在通风处不肯进来。
“夫人,我们老爷派小的来告知一声。京城南区棚户那边突然出现了疫病,且疫病传染得极快。京兆府那边已经在处理了,可也不知道这疫病有没有扩散出去。”
“出现了疫病?最近两年风调雨顺,怎么会突然有疫病?”
“听说第一个发病的人,是从京城外来的猎户,浑身脓疮到京城来求医,还跑了好几家医馆。原本大夫以为他是高热不退,就当普通的风寒和顽疾来处理,谁知道两三日之后,与他同时来医馆求医的人出现了相似的状况,这才发现不对。”
管事气得都想要骂人,那猎户前前后后跑了十几家医馆,接触的人不知凡几。他们的老爷好不容易熬到了京城,眼看着前途平坦,谁知道一上任就遇上了这种棘手的事。
他在心里骂骂咧咧,按着吩咐继续说。
“老爷已经回了京兆府坐镇,让小的过来传个消息。府上最好是囤些口粮,要是没有要紧的事也约束府中的下人,等京城稳定了再说。”
江新月觉得这桩桩件件真的凑巧得可以,偏偏在她想要开始调查江徐两家时就出现了疫病。到时候人员走动都需要小心,调查更是难上加难。
她压下心里的烦躁,对着还站在门口的管事道谢,让青翠提前收拾好的药材拿出来让他带回去,其中就包含了两颗百年的人参。
“这些是我准备交给舅舅的,难为他费心还专程让你跑一趟。”
“你可万万不能这么说,小的今日过来就是递个话,怎么能收这么重的礼。”
管事连忙推拒,视线却忍不住黏在了人参上。项家才到京城,许多东西还没来得及购置,好的药材在已故的老夫人和夫人重病时就已经用完了。
眼见着疫病又起,老爷整日在衙门里呆着眼见着人都瘦了一圈,正是需要人参补补的时候,而现在就算是花钱都难买到这么好的人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