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栋在来之前,早就将所有能够想到的可能性以及需要说的话,在心中反复盘算过无数次。尽管他与钱定邦已经有过多次接触,但这次情况不同,这次他是来彻底翻脸的。试想一下,当一个人跑到别人儿子的婚礼现场,公然试图抢走人家的儿媳妇时,这种奇耻大辱,即使是普通百姓也难以容忍吧?即便事先做好了心理准备,当真正面对钱定邦时,梁栋的内心还是不由自主地感到有些发怵。钱定邦在他耳边说话时,威胁的意味已经毫无保留地流露出来。从心底里来说,梁栋并不想招惹像钱定邦这样的人物。但他实在无法放下林小艺,只能硬着头皮,连夜赶往蜃城。“钱书记,您可是身居高位的大人物,就算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招惹你呀?但是,林小艺不仅是我的下属,还是我的好友,她向我求救,我怎能坐视不理?钱公子出类拔萃,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为何偏要纠缠住一个林小艺不放?”梁栋尽量放低姿态,轻声说道。尽管内心已经怒不可遏,钱定邦依然保持着足够的冷静。相比之下,钱德磊就有些沉不住气了。他伸手指着梁栋的鼻尖,压低声音怒斥道:“姓梁的,你算老几啊?竟敢到我的婚礼上来闹事?你信不信我只要说句话,就能让你今天无法离开蜃城?”然而,梁栋并没有把钱德磊放在眼里,继续对钱定邦说道:“钱书记,我本意并非想得罪你们钱家,可林小艺这件事,我是一定要管到底的。如果您心中有怨气,可以直接冲我发泄,我梁栋一人做事一人当!”钱定邦脸色阴晴不定,就算他养气功夫再好,也气得嘴唇有些微微颤动。这边早已成为大家瞩目的焦点,蜃城市长焦新平离得最近,几个人的对话,他一句都没漏下。焦新平跟梁栋虽然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却也因为赵老这层渊源,不能坐视不理。当年,梁栋被殷麒昌为难的时候,焦新平是从被窝里被人一个电话叫起来的,而这个把他叫起来的人,就是赵老。赵老虽然走了,但那帮人还没散。正是因为他们之间没有什么利益纠葛,他们才会自发的形成了一个松散的政治联盟。一旦遇到什么大事的时候,他们总会不自觉地拧成一股绳,本着一颗公心,发出他们的声音。赵老在的时候,他是这个松散联盟的核心,赵老不在了,这个联盟也没有因而树倒猢狲散,只要一有大事,无需有人组织,他们很快就能自发地聚集起来。赵老还在的时候,经常把梁栋挂在嘴边,像焦新平这些身居要职之人,又岂能听不出赵老的言外之意?因为是钱定邦的搭档,焦新平自然是知道钱定邦下一步要去哪里的。不出意外,今年十月份,钱定邦极有可能更进一步的。如果钱定邦要是上位,空出来的蜃城市委书记一职,焦新平就会是最具竞争力的人选。钱定邦虽然不能直接决定谁来接替他的位置,但他的推荐,对这个位置的人选也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因此,一直以来,焦新平都在小心翼翼地维护着他跟钱定邦之间的关系。梁栋是赵老给予厚望之人,钱定邦是能给他焦新平的仕途提供极大助力之人,这两个人发生了冲突,焦新平夹在里面,只有左右为难。“梁栋,”焦新平脸色阴沉下来,语气很重地看向梁栋,“怎么跟钱书记说话呢?今天是小磊大喜的日子,你要是来讨杯喜酒,我们所有人都会表示欢迎,可你要是存心来捣乱,就有些说不过去了!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你这种行为,简直就是,就是,丧心病狂!”说到最后,焦新平甚至有些激动得破音了。然而,焦新平的指责,看似声色俱厉,其实大有为梁栋开脱之意。这个时候,最怕的就是双方话赶话,越说越僵。如果有人给提供个台阶,让他们有个借坡下驴的机会,就有可能化解一场危机。钱定邦显然也不想把事情闹到不可收场的地步。要是梁栋知道进退,服个软,让婚礼继续进行,这个小插曲,他也是可以既往不咎的。这样的话,也能显示出他的格局和胸怀,说不定危机也能变成机会。钱定邦知道,这么些年来,梁栋之所以能够横行无忌,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到处得罪人,靠的就是赵老那帮人。要不然,就凭梁栋何家女婿的身份,恐怕还入不了他的法眼。如果因为梁栋,让他跟赵老那帮人结下善缘,对他今年十月份的努力,绝对会大有帮助。很多时候,能够撬动局面的,往往都是一件看似很不起眼的小事件。很多时候,能够改变历史的,往往都是一个看似很不起眼的小人物。“焦市长,万事脱不过一个‘理’字。林小艺嫁不嫁入钱家,应该谨遵她自己的意愿,要是钱家仗着他们的权势,硬逼着人家,是不是也有些过分了?”梁栋当然能体会焦新平的苦心,然而他今天既然来了,就没打算能全须全尾地回去,所以,说起话来,也就没有留什么余地。焦新平见梁栋不识好歹,心中着急的同时,嘴上也没有惯着他:“梁栋,我想问你,林小艺跟你是什么关系?你凭什么就来管这件闲事?别跟我说那些没用的,说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鬼话!除非……”焦新平刚说出‘除非’二字,感觉接下来的话有些不合适,就硬生生咽了回去。梁栋把心一横,坦然道:“焦市长是不是想说,‘除非是我:()铁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