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栋就怕有人插手工业园筹建工作,有事没事就往筹建办跑。袁仲旺早就跟梁栋表了忠心,一直都尽职尽责地守在那里,从未懈怠。拆迁,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在哪个地方,都会是一个大难题。槐安也不例外。即便政府提前挨家挨户做了宣传,第一次签约率仍旧惨不忍睹,还不到三分之一!筹建办担负了拆迁任务,梁栋就把所有相关人员召集到一起,并叫来了工人街居委会工作人员,麻纺厂和萤石厂现在的负责人,以及其它政府相关部门的工作人员,开了个限时拆迁动员大会。梁栋在会上讲:“同志们,你们是县里成立工业园区的先锋,你们就是来打头阵的,这第一仗要是打不过,就会影响全军士气,因此,县里要求,工人街的拆迁工作,在一个星期内,必须完成。大家分批划片,领导带头,深入各家各户,把我们的政策宣传到位,做通每一个人的工作。拆迁工作为什么这么难,说白了,就是围绕一个‘钱’字,在这方面,我们一定要做到公正公开,不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忽悠老百姓。一旦政府定下了补偿标准,不管是谁,都要一视同仁,绝对不能把人分成三六九等,把房子也分成三六九等,哪家该补偿多少钱,统统按我们核算好的结果发放。遇到钉子户,我们一定要注意方式方法,但也不能惯着他们,由着他们狮子大开口。拆迁方案不可能做到人人满意,但我们可以争取做到人人公平。万一真要遇到顽固不化的人,那上报县政府,由县政府出面解决!”开完动员会,所有人走进工人街,开始了新一轮的入户宣传工作。郭冉冉也被临时抽调到了筹建办,梁栋赶到工人街的时候,正好看到她和一个工作人员走进了一户人家,便跟在了她们后面,站在门外,看她怎么处理。这户人家在工人街租了一间门面,开了一个早餐店。门面房是麻纺厂,他们在续租的时候,一次性签了十年的租赁合同,到今年为止,合同尚有三年才到期。老板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健硕妇女,一个小店面,就雇了一个帮工。后来,老板又在原有房屋的基础上,占了一米多宽的人行道,把门面往前扩建了一截。老板拿出装裱好的租赁合同,对郭冉冉道:“姑娘你看,这是我们签的租赁合同,这房子我都租了快二十年了,你们要是把我撵走了,我这早餐店怎么办?”郭冉冉解释道:“林阿姨,县政府要开发工人街,那是大趋势,谁都阻挡不了。或许这会给你的生活带来不便,但我们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要是你还想继续开早餐店,我们筹建办可以想办法在别的街道,帮你联系门面房。你这间门面房本来就是麻纺厂的,你一个租客,占着厂里的房子不合适。”林阿姨根本不听郭冉冉的解释,无理取闹道:“这房子的确是厂里的,可厂子早就倒闭了,厂里的东西也都被那些败家子败光了,一间破房子,也就在我手里,每个月还能给他们交几百块租金,否则的话,早就跟里面的厂房一样,塌掉了。再说了,前面那半间房子可不是厂里的,那可是我自己出钱盖的!”郭冉冉耐心道:“林阿姨,你那是违建房,不符合拆迁补偿标准,按规定,应该强行拆除的。不过,你也不是一分钱都拿不到,我们在拆除违建和拆除这间门面的时候,会对你的实际损失做出拆迁补助的。”紧接着,郭冉冉又跟林阿姨解释了拆迁补偿款和拆迁补助款的区别,林阿姨一听说有钱拿,马上问道:“那个拆迁补助款有多少?”郭冉冉道:“拆迁补助款是根据你的实际损失,酌情给予补助的,估计不会太多,你这里其实也没有多少损失不是?”林阿姨一听说补的钱不多,立马不愿意了:“不行,不行,我们在这房子里住了近二十年,而且我们租赁合同也是大后年才到期,你们要想拆掉这房子,就必须按照跟别人一样的拆迁标准来。否则,我们坚决不搬。”梁栋在外面听了一会儿,知道了这家的大概情况,便走了进去。郭冉冉一见到梁栋,惊讶道:“梁县长,你怎么过来了?”林阿姨一听说郭冉冉喊梁栋‘县长’,立刻走过来拽住梁栋的衣服道:“你是县长对吧,那正好儿,你来给我们评评理,凭什么我们就不能领正常的拆迁补偿款?”梁栋和颜悦色道:“林阿姨是吧,你想领拆迁补偿款,可以啊,拿出你的产权证明,我马上就派人来给你实地测量房屋面积,该是多少,就给你补偿多少。”林阿姨听到梁栋前半句话的时候,满心欢喜;听到后半句的时候,又如坠冰窟。“县长,你们不能这么欺侮人,我有租赁合同,就是这房子的实际使用人,我们住在这儿,拆迁补偿款就应该归我们所有。”梁栋不慌不忙道:“林阿姨,我们办事都是有政策的,都得按规矩来。你刚才所说的话,完全就没有一点道理,要是我们今天答应了你这一家,这条街还有这么多租户,他们都跟你一样,向政府要拆迁补偿款,我们该怎么办?再说了,你这件门面是麻纺厂的集体财产,麻纺厂虽然倒闭了,但厂里的所有资产都已经交给了县政府,你要是把这件门面的拆迁补偿款拿走了,那就等于在侵吞国有资产,属于犯法行为!”一个是梁栋的身份,一个是梁栋的话,对林阿姨都有一定的震慑效果,不过她还是有些不甘心地说:“你别吓唬我一个老婆子,我可是问过一些人的,他们都说,只要我能坚持到底,这房子的拆迁款就一定能拿到手。”梁栋敏锐的捕捉到了林阿姨话里透露的信息,追问道:“林阿姨,你嘴里说的‘他们’是指谁?”:()铁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