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盏在旁笑道:“郭妈妈这样着紧,奶奶往后几天若还想沐浴,郭妈妈岂不是要拦着不准了?”郭妈妈半开玩笑半是真的说道:“若是地龙烧足了就可以。”“如今天儿还不算太冷就烧那么足么?”落霞就在旁笑问:“那若是地龙烧的太足,奶奶在里面觉得热的难受,妈妈又该怎么办?”郭妈妈说道:“到时候我定然会进屋先去看看。左右不会让奶奶受了委屈就是。”此时那“不会被受委屈”的郦南溪正在旁小口小口的抿着茶,惬意的翻看着手里的一本游记。说实话,她原先还只当自己的杂书多。后来看了重廷川的藏书楼后才知道,自己那点儿的杂书根本不算什么。重廷川才是实打实的什么乱七八糟书都买。而且,好似他到了某一处地方,就会让人采购些当地的书籍过来。仔细瞧瞧,产出这些书册的书坊,很多都不是京城的,而是北疆的书坊。也不知道这么多的书,他是一次性的买了拿回京城的,还是说每次回京都带一些,而后聚少成多,有了如今的数量?待到重廷川回来的时候,郦南溪就问了他这个问题。重廷川挨着她坐到了榻边上。他现在可不敢随便乱动她。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让她更加难受。“大部分都是买了后在北疆还没看完,回京的时候就顺手带着。路上看看,权当消磨时间了。”他探手半揽着她,十分随意的翻着她手中那一册,漫不经心的答道。待到将书放下后,他十分认真的问郦南溪:“今日如何?可曾好些了?”郦南溪倒是没料到重廷川居然看过那么多的书。一时间颇感诧异,撑起身子来仰头问他:“这些书六爷全部看过么?一本不落?”重廷川正等着自己那问题的答案呢。却没料到她更在乎的是他之前说的那番话。他这才将这事儿看重起来,认真想了想,说道:“基本上都是看完了。不过,有些是细看,有些随意翻翻。看的程度不甚相同。”郦南溪想了想他书楼里那么多从北疆带回来的书,不禁咋舌。这么看来,他读过的书可真是不少。重廷川看她这茫然又暗自惊诧的样子,不禁好笑,抬指轻敲了下她的额。后又想着她现在身子不适,敲这一下也不知道她会不会不舒服,又赶忙抬指给她揉了揉。“想什么呢?”重廷川低笑,“是没觉得爷看过的书有这么多,还是觉得爷不像是会看那么多书的人?”郦南溪是断然不肯承认他正好全猜中了的。她默了默,轻咳一声,晃了晃手中的游记,说道:“我是想着,这书里提到的地方可真多真好玩。只是没机会去看看,太过可惜。”“这有什么可惜的。”重廷川顺手抽出了她手里的书,将她的手包裹在手中握好。很是仔细的想了想她刚才的期盼,重廷川说道:“不若这样。待到往后孩子长大能够独当一面了,我就辞官不做,专带你游山玩水,如何?”他说这话的时候,眸中神采奕奕。郦南溪没料到自己随口的一句话他居然这般认真对待,忍不住探身而去,抱住了他劲瘦的腰身。不过,下一瞬,她忽地又反应过来,挣脱了他的怀抱,哼道:“什么叫等到孩子长大了?”重廷川看她脸红红的模样,知道她害羞了,低笑着捏了捏她的耳垂。“难道不是?”而后凑到她的耳边低语,“很快就能有了。”郦南溪扭过身子不理他。重廷川难得的哈哈大笑起来。郦南溪腰酸腹坠了好几日。这一天,重廷川今儿回家比较早。宫里头的事情已经安排妥当,今日负责晚间防卫的右统领又到的早,就让他提前回了家。如今成亲已经有月余。成亲满两个月后,怕是晚上他也要参与轮值。毕竟御林军里的统领就他们三人,宫中防护断然不能大意,每时每刻都得有个能够裁断的人在。到时候和总统领商议下,看看怎么安排比较好。这么想着,他迈步入了石竹苑的大门。回到家中后,头一件想到的事情便是去看看郦南溪如何了。谁知刚进门就被丫鬟们告知,如今奶奶正在屋子里沐浴,怕是不能随便开门关门。不然的话,奶奶的身体着了凉,怕是对身子有碍。说这话的是落霞。原本这事儿是银星想要上前去说的。可是银星刚迈了一步去,就被落霞抢先赶在了头里。重廷川没有理会丫鬟们的这些小动作。如今的他,心里头念着的只有一件事。“她现在……在卧房中沐浴?”重廷川语气压低,沉沉问道。“是。”落霞躬身说道。重廷川眸色沉沉的望向了卧房。朝那边迈了一步,又迈了一步,终是停住。若他没记错的话,小丫头来葵水的时候都是去净房中沐浴。因为净房里有专门排水的装置,生起了地龙后,她撩着水洗浴完全没有问题。可她如今在卧房里沐浴。卧房中,无法撩着水往身上浇,不然会将屋子弄的到处都是湿漉漉的。故而只能用浴桶。但。葵水未净的时候,是断然不能在浴桶中泡浴。重廷川心跳如鼓,神色却愈发凝重,当即遣了人将郭妈妈叫来。“西西……”他紧紧盯着房门紧闭的卧房,一字字沉声开口问郭妈妈。“……莫不是葵水已净了?”重廷川缓步走到卧房门口,停住步子。他静静听着里面传来的细微哗啦水声,面容愈发冷肃,神色愈发凛冽。丫鬟婆子们看他周身寒气逼人,生怕是他因了不能进房门而着恼,俱都收起了先前的欢快嬉笑模样,一个个噤若寒蝉,放轻了步子去做事,半点声响都不敢发出。郭妈妈唯恐重廷川是生郦南溪的气,赶忙低声道:“爷,奶奶如今受不得寒,还请爷体谅……”她话刚说到一半,就见重廷川猛地回过头来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那一眼中满含煞气。郭妈妈一瞬间就看懂了,那是在警告她,让她闭嘴。郭妈妈生怕自己再多言反倒是要牵连了郦南溪,急急低下了头,不敢多管多问。只神色焦急的不停暗中企盼着。重廷川脚步挪动,又往前迈了一小步。近乎紧贴着房门。里面的水声好似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悉悉索索的轻微声。许是在穿衣服?他强行按捺住心里的诸多情绪,努力将思绪全部放在听力上。可越是去听,心里的那团火就烧得越旺。终于,悉索声也完全消失不见,如今是轻巧的脚步声。重廷川再也忍耐不得,不顾旁边郭妈妈的惊呼声,砰地下抬手将门推开。他快速闪身入内快速将门闭合。而后右手背到身后,慢慢将门从内栓柱了。郦南溪正拿着布巾擦拭湿发。看到重廷川,她很有些意外,笑道:“六爷怎的这么早就回来了?平日里可是得比这晚一些。我还想着趁你没回来赶紧沐浴,没想到还是晚了些。”屋子里氤氲着温暖的湿气。还有就是,她身上的淡淡的香气。那香气他早已十分熟悉。可是今日,这味道让他尤其着迷,也让他尤其沉醉。重廷川大步走到郦南溪身边后,并不似以往看到她擦着头发那般拿过布巾帮忙擦拭。而是一把将她搂入怀中,贪恋的在她脸颊边和颈侧不住轻吻,又低声喃喃:“好香。”平素他也说过这样的话,郦南溪倒是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此刻她在意的却是另一件事。“六爷回来还没洗漱过吧。”郦南溪不轻不重的推了重廷川一把,“我刚洗完。再闹下去还得再洗一次。”重廷川动作缓了一瞬。……是了。他身上还有些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