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她神情,他就心中了悟。见郦南溪搁下笔墨朝这边行来,重廷川探手一把将女孩儿拽到怀里抱紧,故意将声音拉紧,语气沉沉的问道:“在练什么?”郦南溪听他语气不善,愈发的紧张,“随手练练。”想到之前他穿着半湿的衣裳许久,又问他:“六爷冷不冷?”若是平时,她肯定能说上不少的话,偏偏这个时候绞尽脑汁也只这几个字……“你怕了。”重廷川肯定的说道。郦南溪赶忙辩解:“没有。”她回答的太快,快到重廷川一看就看出了她的口不对心。无奈的捏了捏她的耳垂,重廷川把声音放轻,将她搂得更紧,“你怕我作甚?我断然不是在生你的气。”也断然不会生她的气。他的手臂十分有力。被他搂在怀里,伏在他的胸口,让人觉得十分温暖且安心。郦南溪挪动了下,寻了个最舒服的位置靠着,思量了下,老实说道:“其实也不是怕你。就是有些心虚。”“嗯?”重廷川的声音里不由自主就带出了几分笑意,“心虚什么。”“我怕我管的太多,让六爷受难为了。”郦南溪的声音很轻,也很低。她之前想过,虽然重廷川看上去不在意于姨娘,但,于姨娘在他心里的分量还是很重的。毕竟是他的生母。毕竟,在她身边养着的时候,她对他还是倾尽全力的好。十年的深厚感情怎会因为后面的事情而全部消磨掉?所以,她想要尽自己的一份力来善待于姨娘。可是今天显然有些搞砸了。她没料到她给于姨娘送了姜糖水后,他会去亲自去和于姨娘说起身体的事情。刚开始郦南溪还想着两个人的关系可以借此缓和一点。哪知道于姨娘后来居然在梁氏的面前那般说,公然将重廷川的关心给至于不顾……想到刚才那个情形,郦南溪的心里还是有些难受。不过重廷川显然和她的想法不尽相同。他动作柔和的给她捋着鬓边的散发,淡笑着问道:“你觉得我当时受了难为?”郦南溪刚点了下头,不待她回答,重廷川就又自顾自接道:“我倒是无所谓。因为这样的情形已经发生太多次,早已习惯。你无需理会我。单凭心意就好。”一句“单凭心意”,让郦南溪有些茫然。继而她又有些迟疑。——他的意思,到底是让她继续去关心于姨娘,还是说,不用理会她?郦南溪偷眼去看重廷川,却见他正眸色黝黯的看着她。四目相对,她不自在的别开了眼,拽过他的手指在手中把玩着,喃喃说道:“那依着六爷的意思,下次我是给她准备一碗姜糖水呢,还是不准备姜糖水呢。”重廷川看着她这模样,又看她眼中闪着的光芒,就知道小丫头是拿话来试探他。什么姜糖水。分明是在借此问他往后对待于姨娘的态度。重廷川低笑着轻刮了下她的鼻尖,笑问道:“你说呢?”郦南溪有些气了。这人。分明她是看着他心情不好,生怕自己的自作主张伤害到了他,所以才想着要不要弃了之前的坚持和打算。偏他还要一次又一次的让她来拿主意。她若是拿定了主意,哪还需要问他?郦南溪正欲反驳回去,话到嘴边了,忽地想起来一事。如果他真的不愿让她理会于姨娘,直接语气生冷的来上一句“无需多管”就是。何必绕这么大一个圈子?他对她素来是有话直说。但是,每每牵扯到于姨娘,牵扯到五爷重廷帆,就语焉不详了。那两个人,是他曾经最亲近的人,也是他心里最不敢碰触的两个人。郦南溪忽地豁然开朗。心里有了数后,她暗松口气,晓得自己之前的做法应当是他乐于看到的,这才重新有了笑颜。只不过笑容只持续了一瞬,她就发觉了不对劲。郦南溪一把拍向小腹前那个不安分乱动的大手,恼道:“六爷这是做什么?”重廷川眉端一扬,不理会她跟猫抓是的的那一下,自顾自继续撩开她的衣裳往里探。郦南溪看他不理会她的抗议,就也彻底恼了,拼命去拦他那四处乱跑的大手。可是她的力气本来就不大,对上原本就是武将的他,哪还有半点儿的胜算?无力阻止之下,郦南溪只能口中讨伐他,气道:“跟你说正经事呢。你怎么……”“我也是在做正经事。”重廷川随口应了一声,动作却丝毫不停。郦南溪被他撩得身体有些发热,却还坚持着嗤笑回去,“原来六爷眼里,这叫正经事?”“嗯,自然是极其正经的事情。你不是前些日子小腹不太舒服?”重廷川低笑着,大手继续在她衣内游走。“所以,我帮你来揉揉看,查验一下如今到底好些了没有。”郦南溪羞红了脸,挣扎着哼道:“我竟是不知道国公爷还学过医术。”“嗯。”重廷川的笑声很是愉悦,“自学成才。”郦南溪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拼命的去拨开他的手,却一直没能成。反倒是被他把外衫的带子给解开了。她心中快速思量着,低声说道:“还没吃午膳。”“没事。”重廷川吻上她的颈侧,“刚早膳后也没多久。”郦南溪欲哭无泪。明明平时她一饿了他就着急,怎么这时候不紧张她了?忒得过分。身上越来越热。郦南溪正急急的寻着办法时,突然外头传来了岳妈妈的喊声。“爷,奶奶,今儿午膳的单子已经拟好了,还请奶奶过目。”重廷川正欲驳了她,但,郦南溪已经开口回了话。“好。我马上就好。你现在送过来吧。”她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得了她的应允,想必岳妈妈就要守在门口等着了。重廷川将下巴搁在她的肩上,无奈的直叹气。最后不甘心的在她颈侧狠吸了几下,这才作罢。郦南溪感觉到后暗道不好。跳下他的腿跑到镜子边一看……果然。好几个明显的印记,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在她颈边显现着。郦南溪没好气的腹诽了重廷川几次,心说这人也真是,睚眦必报。忍不住又怨了他一句,这才不甘不愿的自己寻了个清凉的丝巾出来,系在颈侧。对镜看了看,没甚大碍了,方才上前开门。岳妈妈进来的时候,重廷川已经好整以暇的拿了书在窗边细看,屋内并无甚不对之处。今日是初一,国子监也放假。郦南溪将单子上列的菜式一一看过之后,又指了其中的几样说道:“晚上的时候,这种每样多做一份。给绿萝苑送去。”岳妈妈是府里的老人,平日里也心细,很多事情她都留意着。旁的不说,单就主子们的喜好口味之类,她就能比旁人记得清楚些。一看郦南溪点出的这几样,岳妈妈就心中了然,“有二姐儿爱吃的,还有五爷爱吃的。”这话一出口,重廷川抬眸越过书册朝郦南溪看了眼。郦南溪紧盯着菜单,没有留意到重廷川那边,与岳妈妈说道:“是。”说起来,这些还是闲聊的时候,岳妈妈告诉郦南溪的。“不过,到时送过去后,你只说是给令月的就好。五爷不要提。”郦南溪特意叮嘱道。岳妈妈这便领命下去了。待她走后,重廷川看着手中书册,口中语气十分清淡的说道:“你这是何必?送去了也不见得就会吃。反倒是会惹了人厌烦。”郦南溪笑道:“不送去怎知有没有效果?许是不介意也说不定。”看男人神色颇不以为然,郦南溪又道:“许是五奶奶会觉得入不得口。但五爷和月姐儿想必不在意。”她缓缓的道:“毕竟,五奶奶只留意着太太和二少爷。五爷和二姐儿如何,她是不太理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