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慕北有自己的计划,楚韵汐也不会干涉,她吃完早餐就去大牢看岳昊然了,把昨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岳昊然。越清云在隔壁囚室,自是也听的一清二楚,听到吴狄已死,他怔怔流下泪来,二十多年了,吴狄与他亦父亦师,他当初连刚刚生产的公主都狠心抛下,就是为了南狄的千秋大计。二十多年苦心筹谋,一朝被毁,师傅身死,所有计划全部落空,他心如死灰,如今唯一牵挂的,只剩一个岳昊然了。父子两个这次可能需要同时赴死了,不甘心啊,孩子还那么年轻,可是他如今还能怎么救他?只能狠心不认他,让他恨他,祈求下辈子,他能不要再遇到像自己这么不负责任的父亲了吧。还好,临死前,还能以这种方式陪在儿子身边几天,虽然没有说话,但能多看他几眼也是好的。岳昊然听到吴狄身死的消息,半晌没有说话,心里也不知道是悲是喜,自己活这二十多年,一直生活在谎言中,以至于一错再错,再也无法回头。可吴狄毕竟教了他一身本事,也曾在大雪的天陪着他练剑,也曾带着他在河里捉鱼,说没有感情是假的,可师傅给他留下最深刻的印象,就是严厉。都说严师出高徒,吴狄不知是不是对他期望太高了,从他去的那天起,就对他十分严厉,别的师兄弟犯错,只需要面壁一个时辰,而他犯错,却要在大雨磅礴的夜里跪满六个时辰。漆黑的夜,浑身湿透,膝盖跪到出血,小小的少年也只有咬牙承受,没有一个人敢出来看他一眼,因为师傅下了严令,谁如果敢同情他,给他送伞,就要和他一起受罚。从此之后,他就更加谨言慎行,但骨子里的叛逆却从来没有消失过。唯一一次,师傅对他和颜悦色,就是那次和大师兄一起,陪他下河捉鱼,那好像是他记忆中,最轻松的回忆。是爱是恨,都烟消云散了吧,岳昊然苦笑一声,一切都要结束了,师傅死了,大师兄也要死了,自己,也是一样。楚韵汐看他陷入回忆中,想到自己昨晚看的书信,在脑海中把有关于忠勇侯楚修尧的消息理了一遍,才道:“岳昊然,你知道我是谁吗?”岳昊然自从见楚韵汐开始,就见她一直跟着萧慕北审讯,问话,他潜意识就一直认为,楚韵汐也是大理寺的捕快,或者是萧慕北身边的人,楚韵汐这么一问,他才发现,他还真的不知道楚韵汐的真实身份。“你是…”楚韵汐看他不知道,转身吩咐白羽,“带他去审讯室,除了你我,谁都不允许进去。”白羽是得了萧慕北吩咐的,专门留下来辅助楚韵汐,并保护她的安全,自是对她唯命是从,当下立刻去办。很快,绝对隔音的审讯室里,就只剩下了楚韵汐,岳昊然和白羽三人。岳昊然不知是什么事,有些狐疑的看着楚韵汐,楚韵汐道:“我正式介绍一下我自己,我叫楚韵汐,是忠勇侯楚修尧最小的女儿。”岳昊然倏然一惊,“你是楚修尧的女儿?楚家不是…”“被抄家灭族了?”楚韵汐自嘲一笑,“可能是父亲冥冥之中在保佑着我吧,让我活下来,好为他们申冤平反!”岳昊然默然半晌,“你找我,是想知道那一战的真相?”楚韵汐反问,“那你现在愿意说了吗?”岳昊然再次默然,“那件事,我只是负责击杀萧慕北的,至于楚修尧那边,我只知道,当初师傅写了一封信给他,想要劝降,大遂皇帝昏庸,楚修尧这样的人物,在大遂根本得不到重用,可楚修尧回信却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他楚修尧是为大遂而战,此生绝不可能投敌叛国,会为大遂战至最后一滴血。”楚韵汐听岳昊然转述楚修尧的话,只觉得胸中激荡,再加上原主记忆中的父亲,她仿佛能够看到楚修尧慷慨激昂说这番话的模样!她甚至觉得吴狄信中说得对,这样的忠勇侯,遂明帝真的不配拥有!“师傅看完信后,冷笑一声,说,这个老匹夫,果然和我想的一样,我早知他不可能投降。我不理解,就问师傅,既然明知不能劝降,师傅为什么还要给他写信?”岳昊然停了一下,想到当时师傅脸上的表情,是狠绝,却也带着惋惜,“师傅说,利剑既然不能为我所用,就只能毁掉了。”“后来我才知道,师傅找了擅长模仿笔迹的手艺人,仿着楚修尧的笔迹写了一封回信,这封信,后来应该是定罪忠勇侯最有力的铁证了。”原来如此,楚韵汐握紧了拳,原主父亲实在是太冤了,战死沙场,却被扣上通敌之名,只是这么一封仿写的书信,就要了楚家全族人的性命,可悲可叹!“至于那一战,我没有参与,当时我们一心杀了萧慕北,给他下毒,派人暗杀,放出各种要杀萧慕北的风声,就是为了让楚修尧分散兵力,派人护送萧慕北回京,而我们这边的人全部等在半路截杀,楚修尧那边,我们除了给他下了软筋散,南狄军当晚还派出了全部兵力进攻,就这样听说还大战了三天三夜才把楚修尧杀死,死后尸体屹立不倒,南狄军也被震慑,十分敬佩,下令不许士兵辱尸。”短短一段话,听得楚韵汐心痛不已,如此恶战,父亲为国捐躯,马革裹尸,倘若他知道死后,他拼死保护的大遂皇帝却下令将忠勇侯府抄家灭族,会不会后悔当时的选择?答案永远不可能知道了,楚韵汐紧紧的握着手,指甲几乎潜入掌心,忠勇侯死的如此惨烈,她定要还他一个公道,让世人都知道,忠勇侯府的冤屈!“那我两个哥哥,是死在谁的手里?”楚韵汐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问的,原主的两个嫡亲哥哥,楚元熙和楚仲熙,就是在保护萧慕北的时候被杀,应该是岳昊然他们这边动的手。:()仵作医妃大理寺追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