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泓一怔。
“你还没告诉我,方才做梦,是不是梦见那姓陆的了。”李岫如执意问道。
秋泓避而不答:“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
“你一直在喊他的名字,醒来后,还疼得把药都吐了。”李岫如把手伸进了被子里,搭在了秋泓压着胸腹的那只手上,“你梦见什么了?”
秋泓手背一暖,情不自禁地回答:“我梦见……他死了。”
李岫如一哂。
“你笑什么?”秋泓皱眉。
“我笑……你太在意他了。”李岫如扬眉道,“你就从不会梦见我死了。”
“你不会死。”秋泓很笃定地说。
“是吗?”李岫如反问,“可是每回我回来,你都会说,你怕我死在外头。”
“但你总有千百种方法能活下来,不是吗?”秋泓淡淡一笑。
“是啊是啊,”李岫如叹了口气,“我就是我送你的那只黑猫,猫有九条命。”
“猫有九条命。”秋泓喃喃重复道。
“如果可以,我也愿意把我的九条命,分给陆问潮一条,你觉得如何?”李岫如饶有兴趣道,“然后,等我死前,我就可以看到你为我伤心、为我夜不能寐的模样了。”
“我不会为你伤心。”秋泓甩开了李岫如的手。
烛影明灭摇曳,两人的轮廓就这么倒映在了床边的屏风上。
李岫如忽地上前,用鼻尖蹭了蹭秋泓的耳根:“你换药了?”
秋泓想躲,却还是被人捉进了怀里,他冷着脸道:“你不是猫,你是狗,狗才能闻出来这些。”
李岫如抱着他没说话,也没有进一步往下。
他年纪大了,秋泓年纪也大了,两人早已过了干柴烈火的时候,如今再见,平淡得仿佛那壶里过夜的粗茶,谁也尝不出味来。
“天峦,”秋泓任由自己靠在李岫如的臂弯里取暖,他平静地求道,“你可以去北边,帮我找找他吗?”
李岫如闭着双眼,不答也不说话。
“前些年你去了南边,已经很久没有回过北关了,天峦……”
“好。”李岫如没有多言,似乎一口应下了。
这人的身上实在很暖,秋泓冷了一天的手脚终于有处安放,他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绵长,随后,在李岫如的瞩目下,睡着了。
窗外的雪还在下,树枝上有鸟儿扑簌簌地飞过,落下了一串细小的足印。
再次陷入梦中的人并不知道李岫如是什么事后离开的,因为等到再醒来时,手边只剩一只黑猫,瞪着双圆溜溜的眼睛,在颇为好奇地打量着他。
“真的回来了?”清晨坐在镜前梳头的祝微随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