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绪心悦诚服,他深吸了一口气,问道:“那现在要做什么?”
秋泓扶着窗栏想了想,回答:“走吧,趁着现在人不多,我们也去看看堪舆发丘的人进行到了哪一步。”
据祝复华所说,一旦城墙下的秋家祖祠燃起大火,黑烟就会顺着祠中古井的风口冲入密道,而城外凤岐峡下恰恰好能看到城中火光的地方,就是连通着墓室的密道所在。只要找准烟的方向,就能一铲定在密道的正上方。
“若是起风了,火势偏了,又或者火烧得不够大,在城外看不见呢?”秋绪诧异道。
秋泓走在前面,抬手一指不远处的少衡山主峰:“因为有这座山,此地从古至今,夏季只刮东南风,冬季只刮西北风。”
“那此时不起火了,又要如何判断方位呢?”秋绪又问。
秋泓脚步一刹,站定在了城门楼下:“谁说我也要从密道进墓室了?你不是和祠堂里的那帮人很熟吗?既然现在知道古井的风口可通墓室,那不如就请他们把古井打开,光明正大地下去研究研究所谓的风口到底是怎么回事好了。”
井下壁画
秋相爷上辈子过了二十多年养尊处优的生活,金尊玉贵的,哪里能跟李岫如、祝复华那帮人一样,钻土包,拱密道?既然自家祠堂里有一个能够连通墓室的古井,那他何必费心费力地走出城,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在山里头转来转去?
不过这可苦了秋绪。
之前他那在市文物保护局工作的祖父还在时,祠堂的大小事务,秋家后人也算是能说得上话。而现如今的秋绪没能子承祖业,只是个旅游景点的吉祥物,每逢秋泓诞辰和忌日的时候能上台发个言,至于祠堂的修缮和管理,那关他什么事?
于是,秋泓就看着这小孩蹭到景区负责人面前,憋红了脸,最后也只憋出一句:“拜厅后面的那口井,能不能打开让我看看?”
奇异的是,负责人一句话没多问,竟就这么答应了。
秋绪一愣,他忙问道:“之前我爷爷经常下来吗?”
拿着钥匙,找来工人,准备把井上铁丝网和封井橡胶移开的负责人一点头:“据说底下存有壁画和浮雕,秋老先生之前,还专门嘱咐过我们,这口井最好封上不要动。”
秋绪看了秋泓一眼,神色略有些惊奇。
因昨夜大火,秋家祖祠闭门整修,此时院中冷冷清清,只有几个洒扫的保洁员。
等工人来了,铁丝网拆下,下井的梯子搭好后,秋泓忽然问道:“这口古井建于哪一年?旁边为何没有标注?”
秋绪稀里糊涂地看向负责人,负责人回答:“应该是天极年间,具体什么时候……因为后来几经损毁和修缮,所以我们也不是太清楚。但最早肯定不会早过天极十八年,秋云正主持修缮祠堂前。”
在秋泓的印象里,此地原应是宁城伯家的书院,自己也曾有幸在其中读过几天书。天极年间,宁城伯倒台后,这书院就成了秋家的私塾。秋泓至今仍旧记得,长靖二十六年时,汉南夏季连月不雨,碧玉江干涸,鱼米无收,四方百姓不得不自己打井取水。可此地不论钻了多深,都不见有泉眼冒出,最后宁城伯家只得作罢。
所以,既然无水,那秋云正修缮祠堂时,专门建口井,难不成是真的准备以此为通道,永不封死他爹的墓吗?
“那个……要不我先下?”在探头看了一眼黢黑的井口后,秋绪心有戚然道。
秋泓坐在井沿上,拉过了绳子:“你在外面守着,我下去。”
说完,他不等秋绪开口,便一手拉过锁扣,一手扶在了梯子上。
秋绪只好笑呵呵地向旁人解释道:“他是我请来的文物修复专家,之前我在整理爷爷的笔记时,看到了笔记上有关这口井的描述,所以专门找了一位……”
“咣当”一声,秋绪的话还没说完,井中就传来了一声闷响,几人连忙往下看。
“怎么样?”秋绪在上面喊道。
井底无人回答。
秋绪拿过手电向下照去,但这口井幽深至极,手电光打在井壁上,只可看到一个模糊不清的影子。
“过去秋老先生下去后,没一、两个小时不会上来。”负责人倒是比秋绪还清楚,“老先生之前说过,如果他不在了,只有你提出想下井看看,这口封死的井才能重新打开。”
秋绪对这话微感吃惊,他半信不信地放下手电,又给工作人员们道了谢,决定就在这里等待秋泓。
可是左等右等,时间过去了差不多十五分钟,里面也没有传出一丝一毫的动静。
秋绪坐不住了,他拿过绳索,打算自己下去瞧瞧。
这个立在秋家祖祠拜厅后的竖井看上去不算大,井口狭小,仅能容下一人。但下到其中时,周围又渐渐开阔起来,等落到底部后,整口井已和一个普通家庭的客厅差不多大了。
不过,大是变大了,秋泓去哪儿了?
秋绪解开绳索,三百六十度转了一圈,连秋泓的影子都没看到,他大惊失色地叫了两声:“相爷,您去哪儿了?”
井壁回响幽幽,他家相爷人去无踪。
秋绪定了定神,又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勉强找回自己差点飞出外太空的脑子,他按亮了手电筒,环顾了一下四周,终于看到了传说中的壁画浮雕和四个小小的风口。
那风口不过一个成年男子的拳头大,贴近了看,里面黑黝黝一片,更枉提有什么密道了。
当然,就算是风口后面连着密道,秋泓的身段到底得瘦成什么样,才能从如此狭小的风口里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