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树勤的脸色有些惨白,他左右踱步了半晌,这才在镇定不动的沈惇面前站定,问道:“沈先生,现在该怎么办?如果警方顺藤摸瓜,找到你我,那这整个计划都会……”
“放心。”沈惇打断了李树勤的话,“秋凤岐会帮我的。”
李树勤一时心累,他忍不住问道:“沈先生为何如此确定?您别忘了,天极三年时可是他……”
“天极三年是天极三年,”沈惇说道,“况且,你又没经历过当年,你怎知他不会帮我?明熹六年时,我被‘南党’下狱,是凤岐为了大体,将我救出的,现在和当年一样,他会明白自己该帮谁。”
李树勤不说话了。
沈惇见此,不得不问道:“王盛那边都处理干净了吗?”
李树勤一点头:“我们赶在警方到达前,拿走了他手上的存货,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他下方士墓时拍摄的照片以及一个银行账户,落到了警察的手里。”李树勤压低声音道。
沈惇面色微变:“全部?”
“一小部分。”李树勤赶紧说。
沈惇明显不悦,他本想责备李树勤办事不力,但又生怕自己声音大了,会惊扰到身后楼上还在休息的两人,因此不得不压下怒火,不耐烦道:“我知道了,一时半刻,姓陆的那边不会轻举妄动,你们谨慎行事。”
李树勤唯唯诺诺地走了,在天将亮未亮时,踩着晨曦,离开了彻夜不宁的少衡古城。
当然,他没有注意到,就在沈惇背后的那栋小楼上,有两双眼睛正默默地注视着他。
“秋相,看看,我说的没错吧,那沈淮实和李树勤是不是有问题?”祝复华顶着秋绪的脸,站在秋泓身后,颇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你猜猜,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秋泓一路目送着李树勤离开,这才回答:“沈淮实不会做蠹国害民的事,但你就不一定了。”
祝复华笑了起来:“秋相对你这位老相好还真是信任。”
秋泓没说话,却在看到沈惇转过身时,毫不犹豫地拉上了窗帘。
祝复华走上前,弯下腰,将双手搭在了秋泓那薄薄的肩膀上:“秋相,你从来都是个只相信自己的人,哪怕是来到了这个陌生的世道,你也从没有给任何人托付过任何真心。不然,你也不会瞒着陆问潮接触沈淮实,瞒着沈淮实接触李天峦,又瞒着李天峦给陆问潮通风报信。因为你也在观察,观察他们当中到底谁才是那个值得信任的人。”
秋泓坐着没动,任由这人顶着秋绪的脸蹭到自己耳边。
“可是,倘若他们都不值得信任呢?”祝复华说道,“难道你要凭一己之力,来阻止即将发生的事吗?你做不到,就像当年一样,你根本无法挽救那个行将垮塌的王朝。”
秋泓缓缓偏过头,看向了这个正在循循善诱的人。
“可是,倘若现在我给你一个从头再来的机会呢?”祝复华轻声说,“毁掉稷侯剑,改变契机,颠覆这个世道,让你我的大昇千秋万岁,与天无极,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