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效还未起来,秋泓歪在枕上迷迷糊糊地看他:“什么信?”
铜钱儿笑了一下,答道:“陆将军说,他们乘胜追击,一路打下了焦州卫呢!”
“焦州?”秋泓吃了一惊。
自明熹元年祝颛南下,王竹潇受秋泓之命后撤,焦州已沦陷了三年多,作为通南达北的要塞,若是有了焦州,还愁打不下一览无遗的季北平原吗?
秋泓眨了眨眼睛,想要抵住越发汹涌的困意,再问一问碧罗有没有回信,可归宁汤药效极猛,他尚未来得及发问,眼皮就先沉了下来。
铜钱儿灭了灯,凑到秋泓耳边说道:“老爷,您先睡着,陆将军的信里还说,之前他讲了一堆浑话,得当面给您赔罪。等您好了,陆将军没准也就回来了。”
这话印在了秋泓的脑袋里,叫他在沉沉睡去前,先把陆渐春要回来给自己道歉的事在心里过了一个遍。
但可惜,陆将军到底还是食言了。
布日格手下的草原十部在广袤无垠的季北平原一溃千里,王竹潇手下陆鸣安与何芝久兵分两路,顺阳沽山而上,歼敌上千人。
另一侧的陆渐春则越过焦州,在宝成遇到了南下支援的狼王亲卫。
一番苦战后,王竹潇把守北俞三府,陆渐春退居焦州,至此,正式收复丢失了整整四年的两怀两俞。
等消息传到南边时,已是十天之后了。
陆渐春的亲兵王六骑着匹快马,赶回了刚下过一场大雪的洳州。
他到时,秋泓正拖着还没好的身子,焦灼于祝颛送来的第二封圣旨。
也不知是被谁灌了迷魂汤,这个一向懦弱无能的皇帝不再提召回陆渐春的事了,但他一定要秋泓在半月之内回到京梁。这人先是说朝廷政务繁忙,而后又胡言乱语说自己病倒,太医称治不好了,得叫秋先生回来听遗诏才行。
这都哪跟哪儿?
秋泓也不是要不依不饶地留在洳州,他是真的病得难以起身,可却又抵不住祝颛一天三次送信询问。他本就身体不好,一面要操心北边的战事,一面又要与那被鬼摸了脑壳的草包皇帝周旋,几日来,他吃不下饭也喝不下药,人被折磨得形销骨立,全凭精气神撑着。
王六走进屋时,差点没认出那个半躺在榻上的人是他阔别多日的秋部堂。
秋泓见了王六,却瞬间眼前一亮,他问道:“问潮可是要回来了?”
王六有些尴尬,跪在底下支支吾吾地回答:“将军,将军忙于战事,一时半刻,回不来。所以派小的返京,为陛下送去战报。”
“回不来?”秋泓神色一暗。
王六忙说:“布日格率兵逃窜,目前不知所踪,将军要在焦州卫督战,走不开。”
这话讲完,他又有些担忧地看了看秋泓苍白的脸色:“将军还问,部堂您要不要也去焦州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