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说话。”秋泓走上前。
这人名叫邬茂生,是邬茂勤同父异母的二弟,人生得其貌不扬,和他仪表堂堂的大哥、丰腴秀丽的三妹一点都不像。
“秋部堂,”邬茂生小声叫道,“我在宣阳书院里上过学,见过裴掌事。”
说完,他见秋泓神色无异,便接着往下道:“兄长平日里繁忙,很多事都是我帮他处理的。比如,和裴掌事来往,逢年过节送礼,都是由我去裴掌事府上拜贺。”
“地契呢?那你可知这地契是如何得来的?”秋泓问道。
邬茂生支吾了一下,回答:“好像,好像是,六年前裴掌事帮兄长办成了一件事,兄长很高兴,在事成后,许诺给裴掌事一万亩良田。但在五年前,裴掌事的父亲裴相投敌叛国,裴掌事怕朝廷追究,逃去了北边。所以……这一万亩良田,就又回到了兄长的手里。”
“一万亩。”秋泓重复了一遍。
邬家在两怀一代如何富庶,秋泓也有耳闻,只是万没想到,居然能轻轻松松许诺出一万亩良田。
如此说来,裴家的田,岂不是要更多?
他们到底兼并了多少人的土地?
秋泓不敢想。
此时,他只能顺着邬茂生的话道:“那你清不清楚,你兄长托裴烝办的事是什么?”
邬茂生想了想,回答:“似乎是,我兄长要请裴掌事为他引荐了一个人。”
“谁?”秋泓问道。
邬茂生嘴唇一动,吐出了一个秋泓绝不想听到的名字,他说:“华忘尘。”
天崇道前任掌教,华忘尘。
这个已经沉寂了五年的名字,重新出现在了秋泓耳畔,他神色一震,僵立在了原地。
长靖三十三年,秋泓奉父母之命,南下成亲。
在路上,他遇到了天崇道北怀分坛坛主张继宗、宣阳书院的先生余泰之,以及一个现在看来明显是天崇道门徒的老方士。
那时,初出茅庐的秋泓刚被《天罡相术》指定为能挽救大昇国祚的“逆臣”,长缨处总领大臣还是胡世玉,长靖皇帝也没有御驾亲征,朝野虽乱,却乱中有序。
可也正是那个时候,天崇道的根系,已在不知不觉中探入了各个角落。
比如宣阳书院、涉安学派,再比如秋泓的老师裴松吟,这个在胡世玉被天崇道杀死后,轻轻松松坐上长缨处总领大臣之位的相国。
而在不知不觉中,天崇道的手,也伸到了秋泓的身边。
李霭学万万没想到,居然还能有这样的收获,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秋泓一眼,又小心翼翼地看了那小匣子一眼,上前问道:“凤岐,还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