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他的扬眉吐气尽显在外人面前,这老头儿一见秋泓,就立刻矮了半头,差点瑟瑟缩缩地跪下行礼喊“官老爷”。
秋泓规规矩矩给他让座,又令铜钱儿看茶,等他的岳丈大人喝完一整壶瓜片后,秋泓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问道:“家里已经去府衙认过尸了?”
端着茶盏的邬太爷一滞,顿时被嘴里含着的半口水呛得前仰后合。
李霭学赶紧说道:“部堂内兄的灵柩已送回涉山家中了,只是……太爷一直在洳州城,恐怕还没时间回去……见一见孩子。”
“岳丈,好歹回去看一眼,伯父走得早,内兄是岳丈一手养大的,如今人都死了,再闹也闹不回来。”秋泓淡淡道。
邬太爷觑了一眼秋泓,又觑了一眼“笑面虎”李霭学,无论如何都有些挺不起腰板,他怯怯道:“那个……姑爷,你看,咱们这家,是不是能……”
“不能。”秋泓毫不留情地打断了邬太爷的话。
李霭学诧异地看向秋泓。
秋泓抿了口茶,冷着脸道:“正好家里人也来了不少,都一起在这里住下吧,省得官府去抄家时再磕了碰了,惹出不相干的人命来。”
“这,这……”邬太爷顿时被吓得面无人色。
李霭学赶紧道:“凤岐,这是不是有些太……”
“藩台直接去请臬台写抄家令吧,地方织造上的案子,大可先斩后奏呈报朝廷,正好,我身边跟了不少轻羽卫,藩台直接带回去,让他们把清单点明白了,送到我面前。”秋泓说道。
不称“师伯”称“藩台”了,李霭学终于明白,秋泓把邬太爷请到自己跟前,哪里是要给夫人娘家面子?这是要抄底啊。
但既然邬家女婿都没意见,这给地方财政增收的好机会,李霭学又怎会拒绝?
当天,李峭如留下的三十个轻羽卫就在镇抚使仇善的带领下,快马加鞭地去了潞州涉山。
留在洳州的邬家老少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轻羽卫把家里的金银财宝一扫而空。
“这是什么?”正是清点之时,秋泓从数箱珠宝中翻出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匣子。
小匣子不大,里面却满登登地塞了几百张地契。邬家人逐个问去,无一人知道这地契都是从哪里来的。
“去查。”秋泓把地契丢给了现任镇抚使仇善。
查地契转让前的来源是轻羽卫们的熟练活了,不到一天时间,仇善就带着清单回到了秋泓面前,并禀报道:“部堂,这些地契,其中有一半是从当地大户手中收买来的,还有一半,原属于涉山本地的一个书院。”
“书院?”秋泓瞬间想起了什么,他问道,“宣阳书院?”
“正是。”仇善回答。
“啪”的一声,秋泓合上了匣子,抬眼看向底下跪着的一溜邬家老少:“可有人认识裴烝?”
不一会,一个看上去不过二十八、九的男子举起了手,颤声答道:“草民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