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竹潇诧异地看了陆渐春一眼。
陆渐春浑然不觉:“上次我托人送去京梁的东西你收到了吗?若是合适,我……”
“陆将军,”秋泓清了清嗓子,“潞州附近的伤兵所建好了吗?”
“昨日就建好了。”陆渐春立刻答,紧接着,他又说,“凤岐,你还没见过我营中火器师改装的手铳吧?我拿给你瞧瞧。”
王竹潇老将军起身一拱手:“部堂,今夜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末将就该带兵离开了。”
秋泓也跟着起了身:“我送送将军。”
“不必不必,”王竹潇扫了一眼一直盯着秋泓的陆渐春,话锋一转,“让问潮送我就好,他侄儿也在我帐下,这两日战事繁忙,还没顾上见面呢吧。”
经王竹潇提醒,陆渐春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个侄子在洳州,于是赶紧答道:“确实还没顾上见面。”
“那就快去见见,”秋泓笑了,“我瞧他好像又长高了不少。”
“二十多岁的人了,哪里还能长个儿。”陆渐春依依不舍道,“凤岐,我一会儿就回来。”
说完,他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等出了营帐,没离开几步,王竹潇就停下,一脸严肃地看着陆渐春。
陆渐春不解:“王帅,怎么了?”
王竹潇把佩剑抱在怀里,沉着脸打量这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陆渐春心里一阵发毛:“王帅,可是我侄儿在您手底下……”
“问潮,”王竹潇开口了,“文武勾结是重罪,你应该知道。”
这话一出,陆渐春瞬间变了脸色。
王竹潇所言他如何不知?本朝为此而死的文官武将不计可数,但凡是别有用心之人拿此事参上一本,不管官做得再大,战功再昭著,最后也得落个菜市口砍头的下场。
王竹潇是聪明人,他巴结秋泓,但不交好秋泓。
因此在王竹潇看来,陆渐春就是蠢人,他不光巴结秋泓,他还想和秋泓做朋友。
“问潮,你我都是行伍之人,有些话我不必说,你也心知肚明。”等走远了,王竹潇才不紧不慢道,“秋部堂是个好人,我郁郁不得志那么多年,他一句话就让我做了总兵,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他也可以一句话扒掉我的这身皮?”
陆渐春跟在王竹潇身后,沉默不语。
“如今在打仗,所以我是总兵,所以你也是总兵,那等来日不打仗了呢?你我,会不会落个兔死狗烹的结局呢?”王竹潇摇了摇头,“这都不好说。”
“秋部堂他不会……”
“你怎么知道秋部堂他不会?”王竹潇反驳道,“文人心术,你一个武夫,哪里能猜得透?将来他杀你,你死前还得对他感激涕零。”
陆渐春不禁回头,看了一眼尚亮着灯的忠靖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