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泓跟在王竹潇老将军的身后,一路爬上了洳州卫的点炮台。
“还有今年五月,在俞水河折损的三十架火炮如今只补上了十五架,为了能将洳州作为反击战的开始,这十五架火炮全都留在了这里。”王竹潇说道。
秋泓向城下看去,摇了摇头:“洳州不行。”
王竹潇一愣:“洳州……为什么不行?”
“后面是平原,若是一仗败退,那就会仗仗败退。”秋泓说道。
王竹潇张了张嘴,小声道:“可是,除了洳州,还能是哪里呢?总不能,把中军大营设在佩州吧?”
“佩州有何不好?”秋泓问道。
“佩州地势太险,若是出兵,将很难再有回退的余地。”王竹潇回答。
“除此之外呢?”秋泓又问。
“除此之外……”王竹潇不愿往下讲了。
“王总兵,”秋泓和声道,“我在军事上懂得不多,一切全仰仗您,您但说无妨。”
王竹潇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若是今年年底想要彻底扭转战局,其实从佩州打过去,要比从洳州更具有优势。一来因为佩州险要,背靠大山,虽说一旦败退,就很难有回环余地,但也不会给北牧人更进一步的机会;二来,若是从佩州反攻,就是破釜沉舟一战,当人没有退路时,就会更加勇猛。”
“那难处呢?”秋泓看向沙盘。
“难处……”王竹潇一顿,“难处就是,从佩州打,将会需要更多、更精良的兵力,而现在,一旦前线布防调动,集结一处,北牧人就有可能闻风而动,转攻别处。”
现在,他们没有了沈惇,失去了永远先布日格一步的机会。站在沙场两端的人都揭开了眼上的布,不管谁先动,对方都能飞快察觉。
正如今夜,秋泓刚在洳州卫安顿下来,那边布日格的信就已送到了城门下。
信里没问别的,而是问秋泓,他的那匹马现在过得好不好。
秋泓收到信时,正在马厩里看师傅为布日格“送”他的那匹汗血宝马修蹄,因而听铜钱儿念完信,他一笑,回道:“既然这么想知道,就请台吉来洳州卫里坐坐好了,让他亲眼见见自己的马儿好不好。”
铜钱儿愣了愣:“真就这么回吗?”
“对,就这么回,”秋泓答道,“没准布日格台吉真的愿意来呢。”
他没料错,布日格真的来了。
信送回去的第二天,北牧使臣就浩浩荡荡地来到了洳州卫城下,为首之人身高九尺,髭髯修美,一身圆领袍,头戴尖顶风雪帽,正是被称之为草原“少狼王”的北牧台吉,布日格。
他一见秋泓,便大笑道:“秋公拂,多年未见啊!”
洳州卫忠靖堂两侧站满了手持军械的士卒,全都虎视眈眈地瞪着布日格。
布日格却很自如,他环视四周,“咦”了一声:“陆渐春将军不在这里?”
王竹潇眼皮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