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颛哆哆嗦嗦:“去,去北怀?”
秋泓撩衣跪倒,行了个大礼:“一为前线战事,二也是为了能助沈先生脱困。”
“好,好!”祝颛没有任何犹豫,“卿即日就去,即日就去,越快越好!一定,一定不能让沈先生出事!”
秋泓心知祝颛压根听不到自己的真实意图,但他默认祝颛已经应允,立刻叩头谢道:“臣领旨。”
这事出乎寻常地顺利,毕竟秋泓心知肚明,只要提起沈惇,祝颛就绝不会回绝自己的要求。
果不其然,他“当机立断”,甚至破天荒地叫来了钱奴儿,要他当着自己的面,草拟圣旨。
作为一个来了京梁后整日只知道混吃等死的草包皇帝,祝颛”之外的作用,并在秋泓告退前,拉着他的手,千叮咛万嘱咐。
当然,这叮咛和嘱咐并非是要秋泓平平安安地去,平平安安地回,而是要他想办法把沈惇平平安安地带回来。
深秋气凉,直庐里的地龙也始终烧不热,而昨夜刚下过雨,雨后湿冷,就连屋内的墙壁上都挂着成串的水珠。
徐锦南坐在桌后,看似是在整理公文,实则一直在打量对面的秋泓。
秋泓窝在圈椅中,脸色青白,额上还泌着点点密汗,但他仍一手拿笔,不停地批写着什么。
“师兄,”徐锦南一顿,“你真的会想办法把沈淮实救出来吗?”
“不会。”秋泓想也没想,便立刻回答。
徐锦南怔了怔:“可是,方才在大殿上,你……”
“他到底是怎么暴露了身份尚不清楚,况且,把人从布日格的手里救出来,这种难于登天的事我只做过一次,而那一次,需要我救的陆问潮手下可是握着陆家军的。”秋泓淡淡说道。
徐锦南听出了秋泓的言外之意。
陆渐春若是孤身一人,身陷囹圄,恐怕也不会得到秋部堂的恩赐,得以逃脱升天。
毕竟,他还有陆家军,还有成千上万的士卒追随在侧,秋泓想要的不是他,而是他手下的军队。
至于沈惇,就算是为南廷立下了汗马功劳又怎样?一枚小小的棋子罢了,弃了也就弃了。
徐锦南忽然有些害怕,他不知,自己什么时候会成为秋泓的弃子。
正在这位向来身段柔软,并深得秋泓信任的年轻人自我审视时,直庐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人高马大的缇骑阔步走了进来。
“秋凤岐,你要去北怀?”李岫如大声问道。
徐锦南见了他,立刻起身赔笑:“缇帅,这么晚了,还在宫里呢。”
李岫如看也不看徐锦南,径自走到了秋泓面前:“问你话呢。”
徐锦南知趣道:“师兄,我先回了,你也早些休息。”
说完,他又非常礼数周全地冲李岫如拱了拱手,这才离开。
离开前,还不忘为两人把门关紧。
明熹四年(二)
等人走了,李岫如语气放缓,平心静气地又问了一遍:“去北怀做什么?”
秋泓不答,只是放下了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