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这屋里太热了?”秋泓走到近前,关切地问道,“沈公你额头上出了好多汗。”
说完,秋泓便想拿出绢帕,去替沈惇擦汗。可谁知他在身上摸了半晌,却没找到那方今早还带在身上的绢帕。而沈惇啧趁此机会,一个错步,躲过了秋泓伸出的手。
“你现在可满意了,秋凤岐?”沈惇面无表情道。
秋泓低头笑了一下:“我有什么满意不满意的?沈公,你我都是陛下的臣子,是大昇朝廷的臣子,无论怎么走,无论选哪条路,自然都要为陛下着想,为大昇着想。”
沈惇盯着他,阴恻恻道:“方才钱奴儿来过,说昨日你在城外皇庄酒楼中与王吉私会,这也是在为大昇着想?”
秋泓手一滞,略带惊讶地抬起头:“昨日?”
沈惇冷笑:“王吉是陛下身边的亲信之人,他若想请陛下上廷议,大抵也就是一句话的事。而昨日你刚见过他,今日陛下就来了,秋凤岐,你还敢说,这不是在陷害我?”
秋泓的脸有些发红,似乎是被沈惇一席话堵得找不出托词,又似乎只是在气恼,沈惇居然会为此怀疑他。
“还有,之前你口口声声说,陛下要为我加封太傅,还说,要我千万不能将此事散播出去。可如今才过半月,朝中就有了风言风语,说我要做生前封上三公的第一人。”沈惇恨声道,“秋凤岐,是不是你故意在落我的口实?”
秋泓奋力解释:“淮实,你怎能这样想我?我……”
“不必狡辩!”沈惇大手一挥,“这些年来,我是如何对你的,旁人都看在眼里。当年你不过一小小庶常,我却时刻提携。这一路过来,我与你如何,你难道不清楚吗?临到最终,你竟恩将仇报,反过来害我,秋凤岐,你真是枉为人臣!”
说罢,他不顾杨旺在场,转身拂袖而去。
在长缨处里伺候久了,杨旺也算是练出了眼力劲,他一见沈惇离开,就急忙上前想要对秋泓说几句宽慰的话。可走到秋泓身边,这小太监才发现,次相大人那满脸的羞愤早已不知去了哪里,此时此刻,他只剩一副沉静的面容,就连方才暗含泪光的眸子都没有任何波澜了。
杨旺张了张嘴,把原本想说的话咽进了肚子里。
“去后面瞧瞧还有新的砚台没有。”秋泓平静地说,“然后把这个缺了角的收好,不要叫旁人看见了。”
杨旺赶紧点头:“是。”
“还有,”秋泓的视线转向了他,“方才钱奴儿来过?”
杨旺弱声弱气道:“来过。”
“他都说了什么?”
对上秋泓那双清冷淡漠的双眼,杨旺的心不由向下一沉,他压低了声音,回道:“沈相向他打听王公公的来历,钱公公说了一些,我没怎么听清。”
“那就捡听得清的说。”秋泓一撩衣摆,端端正正地坐在了太师椅上,他端起一盏茶,嗅了嗅其中香气,“钱奴儿说明白,王吉是打哪儿来的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