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陛下宽心?”秋泓冷脸打断了张唯贞的话,“你这么做,分明是要让陛下闹心。”
说完,他看向梅长宜:“之前我令你找的人,找到了吗?”
梅长宜应道:“学生都已依照着师相的安排,把人散出去了,若是顺利,兴许今日就能收到回信。”
秋泓“嗯”了一声,随口嘱咐道:“看好我交给你的香鸟,以后这事就交由你负责了。”
梅长宜一颔首:“师相放心。”
张唯贞在旁侧听不懂两人说的话,他诚惶诚恐道:“次相,既然不能杀苏郴,我们……”
“你去把苏郴从大牢里提出来,然后放他回家。”秋泓抿了口茶,回答。
张唯贞大惊失色:“次相,这,这……这怎么能把贼人放回家?”
秋泓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不是你告诉我,这个苏郴就是个傻子,既然是傻子,岂有滥杀无辜的道理?放他回家,着令家人看好,再也不许跑出来胡言乱语。”
张唯贞久在边关,听多了秋泓在京杀伐决断的传言,如今忽然看到他“仁慈”的一面,不由怔然无措:“次相,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秋泓淡淡道,“难道说,之前臬台在我面前据理力争,称这人就是个傻子,不过是为了保全自己的乌纱帽,特意编了段谎话来诓骗我的?”
“不,不敢,下官不敢!”张唯贞“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下官没撒谎,那苏郴确确实实是个傻子,他小时候聪明伶俐,原本是个乡里乡外闻名的神童,可谁知长到十五、六岁时,得了一场怪病,好了之后,人就疯掉了。下官真的没撒谎,这些都有据可查!”
秋泓摩挲着茶盏,忽然想起了什么:“十五、六岁时得了一场怪病?臬台可还记得,那是哪一年吗?”
幸而张唯贞曾是塘州父母官,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无比熟悉,他只略一思索,就算出了年份:“正是十三年前,武庙尚在时!”
闻此,秋泓眉梢一抬:“长靖三十三年。”
长靖三十三年如何?
若问朝中诸臣,溜须拍马者会说,长靖三十三年是秋泓登科,初入官场时。但若问旁人,兴许就会有回答称,长靖三十三年,是第一次“莲花案”案发时。
不仅如此,秋泓仍旧清晰地记得,当初在鹊山渡,他特地问过鹊山知县范槐,他侄子范数二到底是哪一年磕坏了脑袋。
范槐当时的回答,也是长靖三十三年。
所以,那年到底有什么玄机,竟叫这相隔几千里,平生并未相见过的两人不约而同地在那一年犯病?
秋泓拧着眉心,靠坐在太师椅中,沉思不语。
张唯贞见此,立在旁边不敢说话,梅长宜倒是上前低声喊了句:“师相?”
秋泓脸色有些发白,他摆了摆手,示意两人可以退下了。
张唯贞忙不迭地走了,梅长宜却站着没动。秋泓等了半晌,才发现这人仍立在自己身前。
他有些奇怪地看了梅长宜一眼,问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