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舒夫人的神色微微一滞,她犹豫了一下,正想回答,站在一旁的李果儿却猛地拉住了她的袖口。
陆渐春耳聪目明,顿时明白了什么,他对秋泓道:“凤岐,何必站在这路当中讲话?外面还凉,你这身子也吹不得风,我已遣王六去潞州收拾好了驿舍和客栈,先进城安顿下来再论其它。”
说完,陆渐春给李果儿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把舒夫人等人送回车驾。
“问潮,”秋泓却在这时皱着眉低声道,“我总觉得有些不对。”
哪里不对?当然是那所有人都缄口不提的邬砚青不对。
她去哪里了?明明已近临盆之期,为何舒夫人和秋顺九会抛下产妇,在尚未收到秋泓来信的时候,就启程北上,往前线的方向来?
秋泓疑惑,自家父母在起行时,真的是来找自己的吗?
可这些问题他没有当着陆渐春的面一一道出,而是藏在心里,直到一行人在客栈落了脚,一切收拾停当,屋中只剩舒夫人与他两人时,秋泓才开了口。
“我儿怎么瘦成这个样子,叫娘看了,心都要疼死了。”舒夫人坐在秋泓榻边,低着头为他缝袖口。
秋泓倚在靠枕上,静静地听他娘亲兀自絮叨。
“之前北边传来消息,说前线打了胜仗,我儿立了大功,陛下还专门派了宫里的中贵人来家里送赏赐……”舒夫人说了一半,又要流泪。
秋泓急忙止住:“娘,我已经没事了。”
“这哪里算没事?”舒夫人叫道,“你伤成这个样子,眼睛也落了毛病,以后可该怎么办啊?”
“以后的事以后再论。”秋泓安慰道,“孩儿命硬着呢,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将来我还要活得长命百岁,给娘和爹养老送终呢。”
舒夫人擦去眼泪,小声说:“这一路上秉儿都在念叨你,说好久不见爹爹,想你想得每天做梦都梦见你。”
秋泓听到这话,笑了一下,脸上难得露出几分温情。
他看向缩在自己身旁呼呼大睡的秋云秉,轻声道:“娘,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舒夫人缝补衣袖的手一停。
秋泓把秋云秉揽进了怀里:“该不会,是秉儿他娘在产子时……”
“想什么呢?”舒夫人拍了一把秋泓干瘦的手臂,“你合该多歇歇,少胡思乱想。”
“既叫我不要胡思乱想,那为何总是避而不谈?砚青到底怎么了?李果儿提到她时也支支吾吾,你跟爹又不告诉我……”
“水儿!”舒夫人提声打断了秋泓,“秉儿还在这里呢。”
秋云秉睡得正香,口水淌了秋泓一前襟,这小孩无知无觉地翻了个身,又拱到别处做梦去了。
“那就是真出事了。”说完这话,秋泓忽地咳嗽起来,吓得舒夫人赶紧起身为他抚背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