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心里话说出口,埃尔维斯的目光也坚定起来,他是跟着母亲学会了温和有礼,学会了忍而不发,但他也从来不想忘记,自己是狼族血脉。
“在对长老院动手之前,我就去找过法斯莉娅。”埃尔维斯看着水瑶,缓缓道,“她答应了,给我一个决斗的机会。”
水瑶一惊:“你?!”
“母亲,我不想再忍了。”埃尔维斯将信纸从水瑶手中拿回来,仔细地按照原有的折痕折好,“这次有鬣族人相助,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不能容忍自己放弃。”
水瑶有些动摇,但还是担心:“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回不来……”
“我回不来,就回不来吧。”埃尔维斯将信纸装回信封中,重新封好口,仔仔细细地检查一遍,知道确认信封又变成从未拆封的状态,才抬起头来,对水瑶一笑。
那笑意并未到达眼底,属于狼族的双眼中透出幽幽的凉意:“反正不管怎样,雪璎都永远别想回来。”
雪璎在寝居的桌子上用的晚饭。
送膳的鹿族侍女们本来已经和她很相熟了,有时趁法斯莉娅不在还会和她多聊几句,今晚送膳时却被通知要把饭菜分开送,一个个从书房回来时都脸色煞白,看雪璎的目光充满敬畏。
雪璎心情不好,也没心思和她们讲话,草草吃了些东西,就又看账本去了。
一看又是一晚上,今夜的寝居格外安静,没有另外一个人的声音,也没有另外一个人的呼吸,雪璎看着看着就觉得头晕,把账本往桌子上一扔,洗漱上床,准备睡觉。
吹灭灯盏中的烛火,室内霎时暗下来,只剩下银色的月光,将房间笼罩进一片朦胧中。
雪璎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左翻一下,右滚一圈,翻来覆去好一会,没睡着。
于是又睁开眼睛,盯着窗口漏进来的月光发呆。
窗前的蔷薇和月季已经开过一轮,此时只能隐约看见一小节探入窗内的枝叶,雪璎看了一会,莫名觉得碍眼,爬下床去,走到窗前,将那节支棱出来的枝条压到窗台下面。
直到确认躺在床上看不见有枝条支起来,她才又走回去,重新躺到床上。
瞪着眼睛看了一会窗户,还是没有睡意。
明明自己单独睡了十几年,现在居然有些不太习惯。
这几天事情太多,她现在什么也不愿意去想,就这么在床上干瞪眼大半天,一直到深夜,才勉强有些睡意,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睡得也不安稳,零零碎碎做着噩梦,有时是龟裂的大地,有时是干涸河床边渴死的动物,有时是战场上的人们或狰狞或恐惧的面容,火光和血色一同飞溅而起,落在地上全化为一具具扭曲的尸体。
雪璎站在战场中间,周围的人都在互相残杀,忽然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一回头,法斯莉娅将她拥进怀里。
狼族的怀抱温度可算作滚烫,雪璎被迫抬起下巴,承受铺天盖地的吻,周围的一切变得扭曲,模糊,唯有血肉淋漓的颜色未曾改变,她勉强睁开眼,对上狼族幽绿的眼眸,看见她头顶失控兽化后的狼耳。
雪璎呼吸有些急促,好不容易从梦中醒来,才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一身的汗。
抬手摸摸额头,温度似乎不太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