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午还是用来刺杀她的凶器,今天晚上却变成了她保护自己的武器,雪璎觉得有些奇妙,但这东西对她来说确实很实用,她也没有纠结,直接把小型弩收了起来。
两人从房子间的缝隙里走出来,正对上雪岚和云织从另一条小巷子出来,雪璎刚刚好不容易趁家长不在亲了法斯莉娅一下,现在正对上哥哥探究的眼睛,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
好在雪岚没有多说什么,四个人继续向前走。
走了许久,终于到了城墙根处。
城墙被王室守卫军保护得密不透风,特别是控制城闸门的锁链和绞盘处,已经密密麻麻布置了许多守卫,法斯莉娅带着雪璎、雪岚和云织走过去,一路上经过好几道关口,战士们认得法斯莉娅的脸,也认得雪璎手腕上的银色手链,没有对四人严格盘查,但如果是有人想擅自闯进去,绝对会遭到最猛烈的攻击。
密道入口不在墙根,在城墙之上。雪璎顺着城墙的楼梯一步步爬上顶端,上面已经站着几十个人。
蔷薇军的迪伦对她们行礼:“殿下。”
法斯莉娅的目光扫过神情肃穆的战士们,这些人都是她在狼族中的心腹,是最精锐的战士,留下来保护她最重要的人。
迪伦:“属下已经派人清理过一遍密道,城外的出口没有敌人活动的痕迹,现在还是安全的。”
法斯莉娅一会也要从这条密道出去,和城外的联军汇合,蔷薇军早就把路探好了,此时城墙的一个垛口上,青砖和夯土都不复存在,只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密道开在这里,先在城墙内部垂直向下,通到地底之后再转弯向城外而去。
法斯莉娅瞥了一眼密道入口,又站在城墙上,看向城外。
天上的云层聚拢来,浓黑得透不出一点光亮,大地向远处迅速延伸,在极远处与天空汇合,模糊的地平线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涌动。
雪璎看着法斯莉娅,狼族的神情在夜色掩映下晦昧不清,但她的眼睛是很亮的,仿佛枝头热烈绽放的凤凰木花朵,如火似焰,如光如霞,看向黑暗中未知的危险时,没有犹豫,也没有退缩,有的只是冷静的、又燃烧着的战意。
恍惚间雪璎又想起拜月台上那一道身影,轻描淡写又重若千钧地,如利刃般劈开所有人的心脏。
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安定的心跳突然平缓下来。
她本能中对于即将发生的冲突和流血感到排斥和焦虑,却忘记了法斯莉娅是什么人。
她是狼族的帝姬,天生的战士,血脉中传承的是战斗的本能、扩张的野心,今夜于她,不是危险至极生死难料的劫难,而是实现自己多年勃勃雄心的机遇。
察觉到雪璎的目光,法斯莉娅看向她,眼神柔和了些。
雪璎对她微微一笑,第一次主动道:“你去吧。”
“我会照顾好自己,等你回来。”
法斯莉娅深深看她一眼,也顾不上周围还有好多人,大步上前紧紧抱了她一下。
随即松开手,在密道口处纵身一跃,消失在城墙深处。
“准备好了没?”克莱伯·米勒站在自家破烂的大门口,向伊凡问道。
“已经清点好了,父亲”伊凡·米勒神色间难掩激动,“一共五百狼兵,五百兽狼,集合完毕。”
克莱伯点点头,目光扫过整装待发的一队队战士,不再多说,带队走出大门。
长老院的先遣队在东城广场汇合,米勒父子到达的时候,已经有好几家人等在那里,一个个精壮的狼族士兵填满了宽阔的广场,每个人身边都跟着一头高大威猛的兽狼,野兽粗重的喘息声和着信息素的味道在空气中起伏,一双双寒光四射的眼睛在黑暗中亮起,嗜血和破坏的欲望不断蒸腾。
“狼族本为一体,本该是草原上最尊贵的种族,但王室多年来却不断打压同族,扶持异己,长老院是不愿见狼族没落,不得已才如此行事。”尼尔森家族的族长说得冠冕堂皇,“今夜行动隐秘,事发突然,必能打王室一个措手不及,到时候,各位都是狼族的英雄,还请大家为狼族的未来奋勇杀敌!”
“我们今晚的目标,是南城门。”查尔斯·安德鲁将自己全身裹在黑色布料中,说话的声音嘶嘶地响起,“杀掉所有守卫城门的王室军,打开城门,为城外的大军开路。”
安德鲁家族与王室之间血海深仇,自从自己的继承人和小儿子都被法斯莉娅杀死,查尔斯·安德鲁就愈发阴沉,他冰寒的目光投向城北王宫的方向:“城破之时,就是王室覆灭之时,我在此许诺,谁能拿到王室的人头,谁就是安德鲁下一任家主的候选人。”
此话一出,骚动的人群静了一瞬,随即更加激动起来。
“为了狼族的未来!”
“出发!”尼尔森家的族长一挥手,由各家的家主领头,所有战士浩浩荡荡地走出东城,向南城走去。
他们一行有将近千人,但行动起来迅速而安静,黑夜中只能听到战士们极轻微的脚步声和衣料在行走间摩擦的声音,一匹匹兽狼更是完全隐没在黑暗中,只剩下一双双绿莹莹的眼睛。
克莱伯走在军队最前方,回头看着自己最引以为傲的精兵强将,内心升起一阵激动。
他等这一天,太久了。
狼王和法斯莉娅都不是省油的灯,早在好几年前,长老院就很难通过政治手段和王室抗衡,在发现自己的势力在不断被蚕食后,各大家族当机立断,在自己的封地上花费无数心血培养了这么一支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