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婉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容安特意从巫溪镇请了张喜到京中小住。
自有了身孕,怕伤及胎儿,云婉便再度停了药,整日的记忆零零碎碎,一会儿叫容安“公子”,一会叫他“夫君”,就是很少叫他“阿安”。
张喜除了帮忙看顾云婉的胎,还随时观察她的状态,调整药方,确保她可以正常生活。
贺言被燕伯勋调回京,提拔了京兆尹的职位,可谓风光无限,贺侯爷恨不得天天去找国公爷显摆。
今日贺言休沐,带着常舒和渊儿来容安府里做客。
二人在前厅品着茶,贺言问:“你是怎么请得动张喜专门给你们家云婉一人看诊的?”
“贺大人,请慎言。医者父母心,张神医在京开了悬医堂的分店,他白日里不辞辛苦,任劳任怨给百姓们看诊,绝非只顾云婉一人的。”
“他哪里来的银子买下铺子?”
容安轻咳一声,“我给的。”
贺言戏谑一笑,“没了?他这么好说话?就这么被你收买了?”
容安摸摸鼻尖,拢着嘴压低声音:“我托人把全城的俏寡妇列了个单子给他,我说这些美妇在巫溪镇睡不到……”
“什么?!”贺言简直不可置信,“你比燕伯勋还缺德!”
“嘘!”容安“噌”地坐到贺言身边,“你可千万别告诉云婉,我不想打破我在她心目中单纯美好的形象。”
“你别瞎操心了,你在她心目中就是个傻子。”
容安“啪”的拍了一下贺言,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再嚣张,我就把你睡过的醉仙楼的姑娘也列个单子给常舒!”
贺言脸色“唰”得白了,连忙起身作揖:“别别别,错了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另一边,云婉与常舒像小姊妹一般,窝在卧房的软榻上闲谈。
房中炉火旺盛。
“这几日西北风起,天气愈发冷了,你好生养着,别到处走了。”常舒帮云婉掖掖被角,“头次生产的产程会长些,你得受点苦了。”
“我记下了,谢谢常舒姐姐,你真好。”云婉眨眨眼,眼前这个夫人又温柔又漂亮。
常舒看着云婉清凌凌的眸子,摸着她有些冰凉的手,心里涌出一丝酸涩。
她大抵已经不记得与燕伯勋的孩儿了吧?
之前常舒没有当过母亲,不懂得云婉当初失去孩子的痛楚,如今,她有了渊儿,回想起当年,方才理解云婉的心得有多痛。
她在那样痛彻心扉的情况下,根本来不及多思,又受到青藤香的折磨,为此成了如今的样子。
常舒也不知该替她惋惜,还是替她庆幸。
惋惜她与燕伯勋经历了那样多的惊心动魄,却也没能走到最后。
庆幸她忘却所有痛苦,最终嫁给了一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男人。
可……若是当年孩子保住了,她现在应该会跟燕伯勋成为一对璧人吧。
她还记得他吗?
他如今在那个位置,只剩下他自己了。
他孤独吗?
忽然,思绪被贺言的声音打断。
“舒儿!外头下雪啦,我们该回府了!”
常舒朝着窗外望了一眼,果然天空落了雪,一片片的,像飘着的鹅毛。
云婉也往外探了探,又回眸:“常舒姐姐,雪天路滑,马车也不好走,你们还是早些回府吧,等过些时日,你定要再跟我讲讲生产的事,我有些怕……”
常舒见她眉头微蹙的可怜样子,浅浅一笑,“放心,你生产那日我来陪你。”
云婉眼睛闪了闪,重重的点头,“谢谢姐姐,你可一定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