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仰闭了一下眼睛,紧盯着奔跑的背影,那身影在黑暗的雨幕里像是一朵云,易碎易散,飘忽不定。
今晚没有月亮。
他突然有些后悔了。
雨水淌了一地,陈幸把题册放在阶梯上,一个人坐在单元楼下拧干衣服下摆的雨水,寒气从骨子里往外冒,陈幸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好狼狈。”陈幸喃喃自语,抬手擦了一下眼角,只有眼角边触碰到的液体还有温度,除此之外全部都是冰冷的。
陈幸已经记不清自己上一次哭是什么时候了,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了,久到记不清。她第一天打工的时候累到直不起腰没哭;洗碗洗到手脱皮,发炎红肿没哭;一连一个月每天深夜刷题复习,每次手酸得握不住笔也没哭。
雨水胡乱砸来,陈幸抬眼看了下墨黑的天空,尽管浑身湿透,她也只是道:“大雨何时休?”
门虚掩着,陈幸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梅雅和梅远坐在桌前吃热气腾腾的火锅。
梅远站了起来,走过去帮她拿手上被保护得好好的题册:“妹妹回来了,怎么淋成落汤鸡了?没伞给我打电话呗。”
陈幸摇头。
说来好笑,陈幸被淋成落汤鸡,怀里的题册却还好好的,只有外壳上沾了一点点雨滴。
梅远反应过来:“我没你手机号,你报一下。”
陈幸嗯了声,报了一串数字。
梅远的大脑跟不上手速,尬笑了声:“妹妹,你再报一次。”
陈幸又报了一遍。
梅远:“好的。我的也存一下吧。”
陈幸点头。
“吃饭没?”梅远道,“我去给你拿碗筷。”
陈幸摇头。
梅远:“好的,你先去换身衣服吧,我给你留点肉。”
陈幸点头,开始翻找自己的行李箱。
梅雅夹了块肥牛,沾了面前的调料送进嘴里,油顺着嘴角滑下。梅雅弓起腰,放下筷子找卫生纸,可扫视了一圈也没看到卫生纸在何处。
陈幸看了眼,站起身把自己的卫生纸递过去:“给。”
梅雅接过,抽了张纸胡乱地擦了擦嘴角的油,又看了她几眼。
陈幸看到了,但什么也没说。
梅远把碗筷拿出来,摆在桌上:“妹妹,你快点哦。”
陈幸道了谢,拿起干净的衣服走进卫生间。
简单地冲了个澡,陈幸穿上衣服,随便地擦了两下头发。实在太饿了,一整天都没有吃饭也没喝水。
陈幸拿着自己的保温杯倒了杯温水,喝了两口才坐上饭桌。
碗里已经堆放了些肉类,陈幸疑惑地转头,虽然一个字也没说,但是个人都能看出她想表达什么。
“我妈夹的,用的是新筷子。”梅远转头,指了下一旁的公筷。
陈幸道了谢,开始消灭碗里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