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接通,她并没有说话。
陈翰的脾气收敛了许多,应该是对她有愧疚,所以语气很平缓:“我结婚了。”
听到男人的声音,陈幸感觉脸上又开始痛了起来,难堪的回忆再次呈现在眼前。女孩的声音很低:“嗯。和我有关系么?”
陈翰那边很吵闹:“你妈不是生病了吗?你那个中学的学费也付不起了,你还是回来住吧,这边才是你的归宿。”
陈幸:“你给我钱么?”
陈翰:“你是我的女儿。”
陈幸自嘲地笑了下:“好的爸爸,你给我钱,我把这个月的医药费给了。”
陈翰沉默了,此时无声胜有声。
陈幸一手撑着桌子,身体靠着桌沿,也没有说话,静静地等待回复。沉默的时间太长,陈幸还以为对方挂了,看了眼发现还在通话。
“怎么不说话?”陈幸问。
陈翰没有回答。陈幸聆听完骨骼里的声音,道:“这个月发了工资再考虑。”
“也行。”陈翰道。
饭团
陈幸的十七岁是非常紧张的,升高三的暑假集合补课她没去,起早贪黑洗盘子已经成了常态。
留了四百块钱,陈幸坐上了去四川的火车。
几个小时的颠簸中陈幸已经累得不行,她的行李并没有多少,只是几件衣服和几套新出的试卷。
下了火车,外面是成群结队接家人的人,陈幸绕过他们钻进等候多时的滴滴。
报了地址,陈幸就闭上眼睛休息了。
整整6楼,陈幸扛着行李箱上去,手心被磨得通红。生锈的大门紧闭着,四周全是广告信息,和高一时候一样,唯一的变化是靠墙停了一辆男士自行车。
“我到了。”陈幸说。
电话那头的人说:“我在上班,你等一会儿。”
“多久?”陈幸说。
陈翰:“两个小时吧。”
陈幸瞪大眼睛,不过又很快接受了:“好。”
挂了电话,陈幸下了楼,坐在公共座椅上翻看手机上的招聘信息。
现在天色尚早,陈幸旁边有一个小摊贩,老板是一位老奶奶,长得慈眉善目。陈幸也饿了,奢侈了一把,买了一个七块的饭团。
陈幸咬了一口饭团,微微合上眼,微风轻轻地吹着她的脚腕,等到她再次睁眼时,天已经开始发青了。
天还未全黑,圆月却早就出来了,月光撒满地面,满城铺锦。银杏树枝高耸入云,就算关上窗,蝉鸣也可以透过一点点缝隙钻进来。
陈幸叹了口气,旁边的老奶奶问:“丫头,你咋啦?”
陈幸转头,身上披着月光,笑道:“没事,有点累。”
老奶奶挨着她坐下:“你没睡好吧?看你的黑眼圈,我孙女在读初中,也是这样。”
陈幸点头。
老奶奶:“第一眼看到你,我就觉得你这个丫头啊,有一种不属于同龄人的成熟和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