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筝这才想起,自己是来要人的。但眼下问题没解决,她哪里好意思问余时章要人,只得摇头道:“小事,还是待此间事了下官再与您说吧。”‘“伯爷,大人,属下有一言。”白嵩踌躇开口。“说。”“若是这泥胚开裂无法解决,咱们印坊的也不可能因此停滞不前,属下觉得咱们应当将最坏的打算做好,若是这问题解决不了,咱们还是得继续烧制泥胚。属下不嫌累,裂一个便再刻一个拿来烧便是。”“若总裂呢?”余时章牛气了一辈子,其实不太想承认有自己无法解决的问题,“若总裂,银子花了去,人也累不行,来来回回折腾,好不烦人。”此话一出几人都沉默了,但确实,没人想做最坏的打算。沈筝脑中不停回想前世的见闻,懊恼间敲了敲头。死脑子,想快些啊。秋雨骤来,毫无预兆地开始打起了点子。雨点子不小,不过片刻,几人身上便一阵湿腻。牛储率先反应过来,抱着桌上的托盘便跑至檐下,沈筝几人紧随其后。虽说牛储怀中的都是开裂的泥胚,若是他们想不出办法,便用不了的那种,但胚子被雨淋湿,他还是好一阵心疼。“有好些都被淋湿了”沈筝循声看去,托盘中稀稀疏疏一片水渍,上面的泥胚自是不能幸免,泥胚的裂缝中也浸入了少许雨水。她看着那几个被打湿的泥胚,眉头越皱越紧。打湿了泥胚被打湿了沈筝嘶了一声,抬手拿起了一块微微湿润的泥胚,捏在指间反复查看。余时章看着她的动作,将头凑了过来。“这湿泥胚可是看出些什么了?”“不对”沈筝喃喃道,“咱们可能想错了。”余时章闻言心里跟猫抓似的,赶上着问她:“什么不对,咱们又想错什么了啊?你倒是说呀!”沈筝为了印证自己的想法,将湿泥胚在指尖反复摩擦,烧硬的泥也不见脱落。她抬起拇指看了一会儿,逐渐确定了自己的猜想,但可行与否,还得再验证一番,她才敢确定。余时章急得团团转,直想把沈筝的手指掰过来看。“是不是想到办法了?”沈筝微微点头,不敢托大:“或是出问题的原因,但下官还不敢确定,待雨停了,咱们再验证一番才是。”白嵩也好奇不已,从托盘上拿了块泥胚翻转查看,但一无所获。他问沈筝:“沈大人,可是这湿泥胚给了您启发,您猜测问题出在哪儿的?”三双眼睛一同看过来,沈筝只得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泥胚干裂,无论如何,都与‘干’字有关,问题的产生,总归离不开烧制时间与烧制前后的流程。”白嵩不解:“可沈大人,咱们方才也有过此猜测,烧制时长之前也已验证过了,应当没有问题才是啊”沈筝摇头,“因为咱们想错了,咱们一直觉得泥胚好不容易烧干,所以烧制完还不能沾水。”“水?”白嵩看着房檐上淅沥而下的雨水,惊讶不已:“您的意思是,泥胚烧制完,便可以沾水?可沾水有何用呢?”沈筝摩挲着手中泥胚,心想该如何给他们解释“热胀冷缩”和“密度。”她想了许久,还是决定简单粗暴一点,先验证可行性。她缓缓说道:“泥胚出窑便入水浸湿,或许有用。”白嵩睁大了眼睛,好不容易烧干的泥胚又浸湿,岂不是不对。他突然反应过来,烧制过后的泥胚,与入窑前是不一样的,烧干的泥胚,沈大人方才也验证过了不太怕水。所以!白嵩惊叫:“所以泥胚出窑后便立刻干裂,就是因为没有水在其中,过干了?!只要咱们立即将泥胚倒入水中,它就来不及开裂?”沈筝莫名想起了前世的“食物三秒钟”。——掉在地上的食物,可以在三秒钟之内,趁细菌还没反应过来,眼疾手快捡起来吃了这事儿她还真干过。“本官猜想大致如此,但猜想只是猜想,咱们得待雨停再验证一番才行。”白嵩与牛储满脸崇拜,将手中托盘一扔,拿来泥胚,举起刻刀就是刻。余时章却在旁一直没说话,他在想另一个问题。“你的方法或许可行,但本伯之前观察过,有些泥胚刚开窑,便开裂了,这种咱们又当如何做?缩短烧制时长?”沈筝眉头轻蹙,片刻后摇头。“或许咱们不用在烧制途中想办法,毕竟烧制时长本就不好把握,不如在泥胚开裂后想办法。”余时章侧首,“把胚补上再烧?”沈筝还是摇头,“这或许有效,但是个笨办法,太过费工费时,且往后阳文也有开裂的可能性,咱们得想办法,一同解决。”笨办法?!余时章瞪大了眼睛。好好好,好她个沈筝,长大了!翅膀硬了!会含沙射影说他余时章笨了!余时章生气了,将头撇向一边,不再搭理沈筝。沈筝正想接着与他说话,转头便瞧见他起伏的胸口和煽动的鼻翼。她在心中狂笑不止,嘴上懊恼道:“伯爷,下官不是那意思下官是想说,咱们可以再商讨商讨。”余时章还是不将头转过来,用后脑勺对她说话:“那你说,你有啥聪明办法。”沈筝就算有聪明办法,都不敢这时候说出来了,只敢挠头道:“下官再想想。”“哼——”一场秋雨一场寒。这场雨逐渐持续到黄昏渐停,小院地上都是被打落的枯黄树叶,踩上去沙沙作响。白嵩与牛储说干就干,待雨停后就将小土窑烧了起来,不过白嵩说,下过雨,先不闭窑,得将火烧旺,将水汽烘干。他二人忙得不亦乐乎,余时章就端了个小凳坐在屋檐下看着他们,饶有闲心的喝起了茶。方才沈筝说先离开一会儿,其实他就知道,沈筝定是想到了“聪明办法”。:()穿成荒年女县令,带家国走向繁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