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复坐下后才有心思分析利弊,得到的结果却令他心惊不已。他不禁抬头看向沈筝,见她面上始终挂着浅笑,未显露丝毫畏惧之意,让他不由一怔。她分明知晓要面对何事,但为何不惧?风吹叶落,时间悄然而过。待印坊大致规划落定,沈筝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宣布了最后一件事。——县衙欲正式修葺,这两日将物件整理好后,众人一并搬至县学暂住。议事结束,众人散去。沈筝回房,从包裹中取出《药王集》,在后院寻到了李时源师徒。她之前并未唤他们议事,并非排外,而是她不准备将医馆当做同安县的生意来发展。毕竟开医馆门槛不低,不像稻种或是棉布,能毫无阻碍,顺利流通。若想医馆遍布大周,那一开始便要做好走出同安县、遍地开花的打算,而非将同安县当做固定据点,一成不变。“李大夫。”沈筝唤他师徒二人坐下,将手中那本三寸厚的书直接递给李时源。李时源见状胡子一抖,手一哆嗦。“沈、沈大人,这是”不会是他想的那个吧?竟是如此厚!那其中该有多少瑰宝啊!沈筝拿得手酸,一把将书塞入了他怀中,“本官给您的方子,便是从其中誊抄的,这本书您收着吧。”李时源感觉自己在做梦,可怀中的书太有分量,让他想忽视掉都难。“您这就直接给老夫了?”他不可置信问道。沈筝轻笑反问:“不如此给您,难道咱俩还要举办一场盛大的交接仪式,搞得人尽皆知?”“不是不是。”李时源抱着书,一动不敢动,仿佛他怀中的不是书,而是一块嫩豆腐。“老夫的意思是,这么宝贵的物件,您就如此给老夫了,老夫”他话还未说完,沈筝便打断了他:“如今您人都跟本官回来了,若您还想说‘受之有愧’这句话?那也太是无趣。”李时源知道,话是这么说的,但沈大人能如此说,他李时源能吗?不能。如此厚一本旷世之作,怎能就像给一张手纸那般简单,手一递,一塞,就、就这么李时源咬牙,转头唤道冯千枝:“千枝,去,取纸笔来。”不过片刻,李时源便题好了一契书。只见他手腕丝毫未作停顿,洋洋洒洒签上了自己大名,又从怀中掏出一物件,推给沈筝。“沈大人,这是老夫与千枝的户籍,您若不嫌,那我师徒二人便落户在您同安县。往后您去哪儿,我师徒二人跟到哪儿。户籍就交由您保管,我师徒二人,这辈子都不会背叛您。”冯千枝跟着重重点头,再次倒戈。“沈姐姐您放心,千枝会替您看着师傅的。”李时源气急,“小白眼狼,怎么说话的!”沈筝接过契书,定睛一看。还好,不是卖身契。上面也只写了沈筝与李时源行雇佣关系,沈筝是雇主,李时源则是打工人,不过沈筝一笑,问道:“李先生这工,要做一辈子的?”李时源笃定点头,“沈大人,不是老夫非要带着千枝赖上您,而是这本就是老夫毕生所求。故而老夫愿将后半生全身心投至其中,还望沈大人成全。”“落户没问题,但契书便不必了。”沈筝说完,便当着李时源的面,将手中契书撕成两半。“沈大人!不可!”李时源伸手便想阻拦,可沈筝撕的只是薄薄一张纸,哪有他丝毫反应时机。他心中感动,开口道:“沈大人老夫知晓,您这是信任老夫,老夫自是问心无愧。但老夫得了您莫大的帮扶,自是也想聊表衷心”“什么衷不衷心的。”沈筝将草纸揉成一团,在桌上搓着玩儿。“李大夫,你我二人是合作关系,而非雇佣关系。本官出银子出书,你出人出精力,最好是替本官带出个千儿八百个优秀大夫来。”李时源本还在感动,但听到“千儿八百个”时,感动不复存在。他颤巍巍抬手,“您说多少大夫?”“千儿八百个。”沈筝面色如常。李时源不可置信,掏了掏耳朵,又问:“多少?”沈筝假笑:“千儿八百。”“千儿八百!”李时源抬手便想掐自己人中,“沈大人,您可知我们医者,若想出师,得练多少年么?就拿千枝来说,她跟在老夫身边也有七八年了,莫说出师了,她才堪堪摸到门槛儿而已啊!”千儿八百个优秀大夫!李时源一想到便两眼一黑,他就算将人带进棺材中去教,也教不出如此多的弟子来啊!“李大夫误会了。”沈筝摇了摇手指,“不是让生手现学,而是让您带着一身本事,去教现成的大夫。”话说到这儿了,沈筝干脆也打开天窗说亮说:“所以您也不必觉得,拿了本官莫大好处,心中有负担,或是想本官会不会担心,您有一日带着书跑了。”沈筝自信道:“一是本官为官,不怕你跑。二是您手中的书,也不是何孤本。您可莫要忘了,本官本就要它流传于世。说难听点,跑了一个您,本官再找俩大夫来就成,不过可能没您优秀罢了。”这话她说得不假。系统在某些时候,还是有点人性的。比如这本《药王集》她第一次兑换,用了97积分,但只要她兑换过一次,若想再换,就只需5积分一本了。所以她根本不怕李时源跑。跑就跑呗,两条腿的大夫还不好找啊?她给了李时源一榔头,又加了个枣儿:“本官觉得您不是那种人。李大夫,你我二人,志同道合。”“好!”李时源被她一句话哄得心花怒放。“那这书,老夫便收下了,沈大人,您记得将老夫与千枝的户籍迁入同安县!”“好说好说。”沈筝笑眯眯地将桌上户籍揣入囊中。开医馆一事,她要找个人合作。一个至高无上,既能替她在大周上下搜罗人才,又能在遇事之时做她最坚固的后盾之人。沈筝狡黠一笑。写信写信!:()穿成荒年女县令,带家国走向繁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