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坝村,村口“情报处”。周里正头顶草帽,手拿蒲扇,信步走过“情报处”几人。他似是想到什么,止住了脚步,原地退了回来。“咳咳——”他轻咳暗示,但无一人理他,都自顾自地聊着天。“你家才翻修没几年,不用整那么麻烦。但我家那情况你也知道,梅雨季节时,外面下大雨,家中下小雨,床都没一块干整地儿,唉。”“那你准备怎的翻?你若是要大动,用上瓦,刚到手的那几两银子可都不够啊!”“瓦?!这我哪儿舍得!每一片都是金疙瘩,若是用了瓦,我家几口人都得喝西北风!”“唉,也是。但你真别说,我那日去泉阳县瞧了瞧,那土陶瓦可真贵气,若是我家能盖上瓦片”周里正听着几人唠得有盐有味,不禁急了。他深吸一口气,重重咳了一声。“咳咳!”几人抬头一看。“哎哟,周里正!您干嘛呢?嗓子不舒服?来我家中喝口水,管饱!”周里正一手给自己扇着小蒲扇,一手背在身后。“喝水便不必了,有个事儿,大人让我通知你们。”众人一听到是沈筝发话,立刻打起了精神。“周里正,大人又有事儿交代咱们了?您快说!只要是咱们能办到的,大人一句话的事儿!”周里正屁股一放,挤进了几人中间坐着。“大人啥时候让你们受过累啊?这次是好事儿,和干活不沾边!”几人一听是好事儿,第一反应不是好奇,也不是开心。而是说不准又要让大人破费了。他们何德何能啊。周里正没有等来预想中的兴奋,反而看几人欲言又止。他问道:“怎的了?好事儿还不想听了?莫不是胃口被大人养刁了!”“不是!”几人连忙否认。其中一人摩擦着脚尖,踌躇问道:“周里正,咱们烦大人的事儿够多了,您这一说是好事儿,咱们这心中,就没底”周里正一拍他的头。“净想些有的没的,一天天的瞎操心,将大人的心都给操了去。”他作势要起身,问道:“还听不听的,不听我走了。你们不听,总有人想听的。”“听!听!大人的意思,哪儿能不听。”几人七手八脚地将周里正摁了回去。周里正给自己打着风,思绪被不远处的欢笑声给吸引了过去。那是村中的孩童们,在渠中嬉戏。他们堵渠捉鱼,他们互相泼水,他们躺平在沟渠中,假装游泳。村中的孩子们爱过夏天,因为夏天不像冬天,衣裳不够穿,浑身都得长满冻疮,好不容易捱过去稍微暖和点吧,冻疮又发恶痒,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好不磨人。夏天不一样,夏天不仅不怕衣裳不够穿,还可以光屁股,甚至如今还能玩水。以往村中没通沟渠时,大人们不让孩子下河,孩子们就只得眼巴巴地看着。如今通了渠,又是夏日,孩童们光着屁股下沟渠,也算是解放天性了。众人随着周里正的目光看去,一片欢声笑语随风飘来。有大胆之人猜测道:“周里正,您要说的事儿,可是与孩子们有关?”周里正收回目光,看着那人的眼睛,说道:“孩子们可以读书识字了。”“什么?!”众人瞪眼惊呼。“周里正,您这话是何意思?县学刚开学不久,您是不是想说学子们?”“不是。”周里正摇头。他伸手指,指着不远处正在玩水的孩童们。“是咱们村中的孩子们,都能去县学读书识字了。”“他们?!”一人站起身来,手指不远处野得似猴儿的孩童们,那其中就有他们的孩子。“周、周里正,此事可开不得玩笑啊,咱们祖祖辈辈都在南坝村,谁小时候有机会识字的,不都是那么过来的?”周里正将这人按了下去。“今时不同往日,大人给孩子们提供机会,那就让孩子们学去。”“周里正”这人踌躇道:“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我那猴崽子若是去读书了,是给大人和李山长平添烦恼”周里正闻言,“啪”地一声将蒲扇拍在这人胸口上,不认同道:“用大人的话说,你这叫妄自菲薄!你瞧不起自己可以,但你不能瞧不起孩子。”他起身站到了几人的正对面,问道:“你们就说实话,你们难道不羡慕那些读书人?你们难道真的想让孩子与你们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过一辈子?”在场几人将头低了下去,片刻后有人小声辩驳。“可咱们如今遇到了大人,再也不用饿肚子了”“愚昧!”周里正是真的有些被他们说生气了。“你们在怕个甚?这可是读书!大人专门请来了两位先生,就是教孩子们识文断字,不至于像你们一样,一把年纪了,大字不识一个!”几人被他说得嘴一哆嗦。周里正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将陡然冒出来的火气压了回去。他又说:“大人还说了,她与李山长请来的先生,不止会教孩子们读书认字。其中一位先生可有见识了,走南闯北多年,咱们大周的大好河山他基本都见过。”几人面上浮现出向往之情。他们活了大半辈子,基本没人走出过柳阳府。周里正乘胜追击:“你们难道不好奇外边儿是什么样的?难道不想娃娃在县学学了,回来教你们,回来讲给你们听?”说实话。他们真的很想。哪个井底之蛙会不想看外边儿的世界的?周里正见几人动摇地差不多了,又说:“大人还说了,她办启蒙班,绝不是单纯地想哪个娃娃能读出名堂来。”“她说,她要从小就开始培养娃娃们,让娃娃们能辨善恶,明事理。她还说,娃娃们见得多了,才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才会为了自己的目标而努力。”:()穿成荒年女县令,带家国走向繁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