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试图理解了一下她的意思,抽了口凉气说:“你是觉得这东西能买了拿去卖?”
五颜六色的大裤衩吗?
这玩意儿迎风招展地挂成一排,摆出来能好卖吗?
谁知郝芳却说:“当然能卖。”
“那些大裤衩在厂子里都不算钱的,只要老板您开了价,甭管多少,厂长肯定愿意卖的,三分买来一角卖,这不都是钱么?”
像是怕盛夏不相信自己的话,郝芳带着说不出的尴尬小声解释:“我有一段儿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了,就把之前厂子发了舍不得用的都拿出去卖了。”
“一毛一条,挺好卖的。”
盛夏错愕片刻没忍住乐了:“这也行?”
“行的啊!”
郝芳大概是觉得盛夏不好意思卖这种东西,一本正经地说:“您去厂长问问,要是能买到的话,我去卖!”
“我保准不耽误干活儿,卖衣服的时候连着大裤衩一起,肯定比只卖衣服赚得多!”
在郝芳的盛情举荐下,盛夏还当真去找邢厂长谈了。
得知大裤衩存货无数的消息是郝芳给的,邢厂长哭笑不得地龇牙:“你这心还偏得挺快,这就帮新老板惦记上老东家的东西了。”
郝芳不说正事儿的时候都很局促,万幸她说的大裤衩在厂里还真不是什么稀罕物件。
用邢厂长的话来说,这东西拿就是要多少有多少,宛如鸡肋上的肉丝,扔了可惜留着穿不完。
盛夏既然是开了口还愿意出钱买,不管是在价格还是数量都可以给出很大的让步。
相当于是半买半送。
于是乎远远超乎盛夏预料的,走出制衣厂的时候拖拉机上不光是装了六箱衣服,还有五箱压得箱子都快破了的大裤衩。
郝芳是真的担心盛夏会觉得难堪,带着紧张说:“老板您放心,一会儿到了地方,我就在对面叫卖裤衩,甭管是男的还是女的,来一个我肯定努力多卖一个。”
这么多裤衩的进价相当于五分一件,跟白送的区别不大。
盛夏心想自己或许误打误撞又要小赚一笔,忍着笑说:“不用。”
“谁都要穿的东西,没什么好难为情的。”
“赚钱嘛,不寒碜。”
郝芳听到这话安心不少,嘴里念念有词的还在嘀咕盛夏之前教她的话术。
等一路轰鸣着到了预定摆摊的地方,郝芳就动作飞快地忙活了起来。
她没摆过摊,但很是豁得出去下力气。
来问价的人被哄得满脸是笑,拿着衣服马上就被推荐了物美价廉的大裤衩。
在对方问价的时候,盛夏从衣服堆中笑着说:“两毛一条。”
“大妈要是觉得合适,五毛给您算仨。”
裤衩这种东西是不摆在柜台上卖的。
社会风气如此,人人都争取矜持含蓄,可再含蓄的人也不可能晃荡着两条裤腿就出门,所以这种贴身的物件大多都是人们自己在家做。
五毛可买不来好料子,加上针线上花费的功夫都不止这个数。
原本只是买衣服的人被勾起了兴趣,原本只是拿来当作添头的大裤衩瞬间占据了上风。
等车上的衣服被哄抢一空,剩下的主角就变成了大裤衩。
郝芳不会用大喇叭录音,但她嗓门儿大。
所以盛夏就看到她举着大喇叭喊:“卖裤衩咧!五毛仨一块钱七条!”
“多买多划算!”
“都过来看看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