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顾士谦毕竟负伤在身,几轮交手后,招式间已显出力不从心的迹象。
温之言抓住机会,剑势一转,直刺顾士谦的胸膛。
顾士谦面色剧变,深谙此剑一旦刺中,自己必然重伤无疑。
关键时刻,叶槿容身形一晃,瞬间挡在顾士谦身前,手中并未持剑,只凭空一掌,迎向了温之言刺来的剑尖。
温之言眼见叶槿容突然介入,剑尖受力,手臂一震,玄光剑险些脱手。
“你没事吧?”叶槿容护在顾士谦身前,询问道。
顾士谦略带喘息,回道:“并无大碍,只是…”他扫了一眼怒容满面的温之言,接着说,“你不必为了我,与他动手,你们毕竟夫妻一场,何苦为了我伤了彼此情分。”
温之言闻言,冷笑一声,尚未开口,叶槿容已接着说:“有我在,他伤不了你分毫。”
微弱的阳光穿透乌云的缝隙,洒落在温之言阴郁的面庞上,“你要为了他,与我动手吗?”
叶槿容未直接回应温之言的话,而是提声道:“刑部侍郎舒玄确为顾文正门生,因此你怀疑温令辉之事是士谦串通舒玄所为,合乎情理。但你有没有想过,为何皇兄明知此案疑点颇多,却仍令刑部与大理寺查办,而非指定宋直或内卫府?”
“这其中缘由,我自然明了。”温之言沉默片刻,却并未接着说下去,且目光闪烁,似乎在权衡什么。
叶槿容虽察觉到温之言的迟疑,但认为这只是他掩饰的手段,于是继续说:“你应当深知,皇兄对此案的处置已表明,无论真相如何,温令辉都难逃一死。因此,必定存在他非死不可的原因。”
此时,陈牧因幽冥掌反噬,已然无法脱身。而白诀与朱雀使则各自暗中窥探,似乎并不急于动手。
“温令辉为人刚正不阿,清廉自守,虽身居中书侍郎,却从不觊觎权势,始终勤勉治国,心系百姓。然而,究竟是何等缘由,竟致其非死不可之境?”
叶槿容话音方落,温之言的目光便愈发闪烁,阴郁的面庞上光影斑驳,且唇角紧抿,显得内心矛盾重重。
此时,顾士谦突然插话道:“难道…跟日前的徐玉林案有关?”
叶槿容回应道:“二十年前,温令辉刚入集贤殿,且在祁阳太子案前,被调往甘州任职,故他不太可能涉及调换徐玉林档案之事。”
“是不太可能,不过…”顾士谦的语气中透出一丝回忆,“我记得当时,甘州司法参军刚好因涉及祁阳太子案,被革职查办,随后竟暴毙而亡。”
叶槿容微微一笑道:“在甘州司法参军死后的第三日,徐玉林就被调往昌平,而同日温令辉亦被召回京师。”
“我朝存放官员档案的文阁,归吏部直辖。平日不仅承担着档案的保管,还涉及整理、鉴定及销毁等事务。但若需调换州府官员与京畿官员的档案,恐怕唯有吏部尚书或其心腹才能为之。”顾士谦接着分析道。
叶槿容微微侧身,指出:“关键不在于谁调换了档案,而在于调换档案的动机。”
“换言之,调换徐玉林的档案并非难事,关键在于为何选定甘州司法参军作为调换对象?”
听到此处,温之言仍缄默不言,而顾士谦眉头微蹙后,随即接话道:“难道是为了温令辉?”
叶槿容的目光落在温之言身上时回道:“也可以说,是为了温氏。”
顾士谦听到这话,下意识回道:“我父亲绝不会做出如此行径,也断不会因私欲,而涉足这等阴谋诡计之中。”
这话令温之言颇感不悦,但他却忍耐着没有发作,而他的脸色,也在日色中更加沉郁。
此时,叶槿容看向白诀,意味深长地道:“至于这幕后之人针对温氏的动机,相信白诀阁主应该更清楚。”
白诀目光微凝,瞥了一眼朱雀使后,转向叶槿容叙述道:“本派掌尊曾育有一女,但寄养在一户曲姓人家中,待掌尊下山寻她之时,却得知她因私通北夷人,怕被朝廷问罪而离家出走。但后来不知何故,她竟被误认为霍国公失散之女,更入主皇室,成为了太子妃。”
“霍国公之女?”
温之言与顾士谦皆面露惊异之色,但叶槿容却神色平静,仿佛这个回答早在意料之中。
“她便是祁阳太子妃。”白诀话语虽平静,却透露出沉重之感。
“幕后之人针对温氏的原因,可能源于温煦昔日任定州刺史时,曾上奏朝廷请求围剿本派。此举间接导致祁阳太子在河南道巡视时紧急返京,并在归途中邂逅我派掌尊之女,进而萌生了爱意。”
温之言随即追问道:“幕后之人究竟是谁?”
叶槿容未待白诀回话,便先答道:“这就需要问问陈牧了。”
话音落下之际,众人目光皆聚焦于陈牧。
叶槿容缓步向前,对陈牧质问道:“你既会北夷慕容氏的幽冥掌,又通晓天水阁不外传的剑法,却为何屈居于昶王麾下,甘心为他效力?”
陈牧轻笑一声,目光掠过众人时,流露出一丝不屑,随后他说道:“长公主能识破我的身份,确实让我意外,各位的分析也十分精妙。然而,今日你们都错估了一着。”
“哦,是吗?”叶槿容淡然反问,“那你倒说说,我们错在何处?”她步步紧逼,不给陈牧任何喘息的机会。
陈牧眼神渐冷,正欲开口,却被叶槿容抢先一步说:“诸位此行,应该是冲着我手中的这幅《竹林宴》来的吧?”言罢,她自腰间木盒中取出了一幅古朴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