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清微微欠身,以礼相待。
其余宗室亲王、郡王及朝中重臣在叶景渊进来时,纷纷跪拜行礼,整个佛光殿内响起一片整齐的“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之声。
仪式进行得庄重而肃穆,高僧们诵经声此起彼伏,回荡在佛光殿内,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与晨曦的清新交织在一起,为这场祈福仪式平添了几分祥和。
在宗室中,定北侯萧伯昭的目光稍显暗沉,因为今日不仅是为萧太后祈福的吉日,同是也是他父母亲定情的日子。
兰陵萧氏不仅以武将着称,而且其家族中无论男女,皆能在战场上英勇杀敌,建立功勋。
因此,萧伯昭的父母皆为战功显赫的名将,然而不幸的是,他们在一场战役中双双捐躯,留下年幼的他由姑母,即萧太后抚养长大。
按照规矩,仪式未结束前,不得擅自离位,然而萧伯昭却仍然悄悄退至殿外,并前往了不远处的校场。
他站在校场中央,望着猎猎作响的旗帜,心中涌动着对父母的追念。
因为此地,曾是他们定情的地方。
萧伯昭独自在校场中,闭上双眼,仿佛能感受到当年父母在此地的英姿飒爽。
此时,一道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二哥,可是忆起了舅父、舅母的英勇往昔?”
萧伯昭转身,见是昶王,便微微颔首道:“六弟怎会来此处?”
昶王步至萧伯昭身旁,目光同样望向那飘扬的旗帜,回道:“舅父、舅母在世时,朝中谁不敬仰他们的风采?然而,如今人走茶凉…”
“六弟言重了。”萧伯昭打断了昶王未尽之言,“我萧氏一门五将,皆以身许国,即便人已不在,英魂永存。”
萧伯昭身为武将,常年镇守边关,除温氏外,对朝中官员及皇室宗亲皆略显疏离。故他对昶王的来意,以及言辞中隐含的深意,皆颇感疑惑与不适。
鉴于佛光寺的祈福仪式即将结束,萧伯昭不欲在此多作停留,以免引人非议,便淡淡道:“六弟若无他事,便随我一同返回大殿吧。”
昶王闻言,微微点头,却并未迈步,而是凝视着萧伯昭,语带深意地说:“二哥难道就没怀疑过,当年舅父、舅母双死之事,或另有隐情??”
萧伯昭闻言,神色骤变,他猛地转身,目光如炬,直视着昶王,“六弟,此言何意?”
昶王见状,缓缓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二哥是否还记得十一年前,傅庭深遭先皇赐死一事?”
日光稍盛,佛光殿内的祈福仪式已近尾声,高僧们的诵经声渐渐停歇,唯余檀香袅袅,与透入殿内的阳光交织,共绘祥和庄严之景。
叶景渊与梁清并肩走出佛光殿,他们的步伐虽稳,但各自心中却都藏着未言的思绪。
此时,周冲急步上前,跪地禀告道:“皇上、皇后娘娘,光泰阁遭刺客侵袭,虽未即刻擒获,但臣已封锁从光泰阁通往佛光殿的所有通道,以确保陛下与娘娘安全无虞。”
叶景渊面色一沉,对周冲道:“可知刺客来历与目的?”
周冲思索片刻后回道:“那些刺客行动迅速,很可能是为了半月前,天竺国送来的那批珍稀梵文经书而来。”
叶景渊眼神凝重,他侧目望向梁清,正欲开口又听周冲说道:“陛下、娘娘及亲贵大臣,可绕行永宁路至龙兴殿,再转向明华路,以避开刺客可能藏匿的路径。”
叶景渊深知此时不宜慌乱,便沉声吩咐:“传令下去,加强宫中戒备,确保每一处皆严密防守,并务必捉拿刺客归案。”
随后,叶景渊与梁清及亲贵大臣,在周冲的引领下,沿着永宁路缓缓前行,沿途侍卫林立,气氛紧张而肃穆。
当众人走至龙兴殿时,周冲突然停下脚步,眉头紧锁,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异常。
他向上挥手,示意众人暂停前进,自己则悄无声息地靠近前方的转角,耳中捕捉着任何细微的声响。片刻后,他返回向叶景渊禀报:“陛下,定北侯与昶王在龙兴殿中有密谈,内容疑似…关乎前禁军龙武卫大统领傅庭深。”
话音未落,龙兴殿的大门轰然敞开,萧伯昭步伐急促地走出,目光触及叶景渊等人时,脸色瞬间微变,但旋即恢复如常。
他疾步走至叶景渊面前,躬身行礼,言辞恳切:“陛下,末将一时疏忽,竟轻信昶王之言,不慎提及旧日之事,此乃末将之过,恳请陛下降罪责罚。”
叶景渊目光深邃,并未立即回应,而是缓缓扫过萧伯昭与随后跟出的昶王,心中暗自权衡。
“龙兴殿虽未废置,但朕在废傅氏进冷宫之际,已严令此地不得轻易涉足,更不可作为私下议事的场所。”叶景渊凝视着昶王,语气冷厉道,“更何况你二人竟在此地谈及傅庭深,这岂不是将朕的旨意置若罔闻?”
昶王连忙下跪求饶:“陛下息怒,臣弟与二哥本是在校场偶遇,谈及家族往事,一时感慨,这才误入龙兴殿。关于傅庭深之事,实属无心之失,臣弟愿领责罚。”
“家族往事?”叶景渊的目光在萧伯昭和昶王之间来回游移,“定北侯,你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萧伯昭深吸一口气,正言道:“陛下,末将与昶王确是在校场偶遇,谈及了末将的双亲……后来,昶王暗示先父母之死或有隐情,且与傅庭深有关,故邀臣至此详谈。末将一时被悲痛与疑惑冲昏了头脑,未及细思,便随其前来,未料……”
昶王连忙接茬,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与无辜:“二哥所言非虚,臣弟确是因见二哥对舅父舅母之事难以释怀,才斗胆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