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初白拎起狗转着圈打量,不像安娜贝尔把作恶多端都写在了脸上,但也不像玲娜贝儿一看就单纯无害。
原来狗也有眼睫毛啊。佘初白单手托腮,心猿意马地观察着,还有细长的胡须和几根突兀的眉毛,因为黑得混为一谈所以从没认真注意过。
正看,侧看,长相都算是狗中翘楚。
如果性格能乖巧温顺一些就无限趋近于完美了。
把视线从狗脸上移开向下,佘初白发现它身上的毛,打结的打结,成绺的成绺,远看还好,凑近了全是一片一片的蘑菇云。
好像从出生到现在就没洗过澡。
佘初白这个月买了新手机新画笔,预算已经超支,于是决定自己动手。狗的洗澡钱不算什么,但狗要是把人咬了,把宠物店拆了……佘初白冒不起这个险。
“嗷!嗷!嗷!”狗蛋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激烈反抗,四个爪子在浴室瓷砖上不断打滑,发出令人牙碜的噪音。
佘初白发挥出常人难以企及的敏捷,永远先狗一步,截断它的退路。即使狗百般尝试,仍不能逃脱制裁,毕竟体型差距摆着。
给狗洗一次澡,比加一次班赶两份deadle还累,这是佘初白关掉花洒时的感悟。
犬科动物与生俱来的习惯,毛发一旦沾水就像个旋风陀螺狂甩身体,飞溅的水珠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全落到了佘初白身上。
浴室地漏,堵塞着大量泡沫与黑乎乎的狗毛,下水流速缓慢。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佘初白刚把吹风机插上,风筒响了两声,湿漉漉的狗就咋咋呼呼地撞门去了。门撞不开,又躲到墙角,对着吹风机狂吠,亮出尖锐的犬牙。
佘初白看着胳膊上条条道道的抓痕,觉得是时候了。这种情况下他施展一些拳脚功夫,基于人道主义,不应该受到谴责。
之后,佘初白把吹半干的狗丢到阳台上,锁上推拉门,然后,处理起自己的伤口。伤并不深,只是挠破了表皮,随便涂了点碘伏了事。
更多的疲惫是心灵上的。
被隔绝在外的狗蛋趴在透明的玻璃门上,两只前掌不断拍打玻璃门,依稀可见肉垫上那颗浅浅爱心,变成了一颗追着佘初白诅咒的邪恶印记。
佘初白走到餐边柜前,取出一个海波杯,又到阳台,薅下六七片薄荷叶。把伺机逃回屋的狗踢出去,重新关上阳台门。
佘初白将薄荷叶揉了揉扔进杯底,打开冰箱,拿出一颗青柠,暴力捏出汁液,将果肉残渣丢进垃圾桶。接着回到餐边柜,拿出朗姆酒吨吨倒了半杯,又从制冰机抓了一把冰块,最后,噗嗤一声拉开一罐雪碧,倒满手中的玻璃杯。
佘初白没心情用精确的量酒器,只想尽快给自己弄一杯降温的冰饮。
杯壁与冰块碰撞出悦耳的清脆声响,不巧又冒出两声恼人的狗叫,伴随着呕吐声。
佘初白回过头看,狗似乎认为他摘的薄荷叶是什么好东西,也有样学样张嘴就啃,嚼碎了才察觉味道不对又尽数呸呸呸吐出来。
佘初白怕剩下的半盆薄荷也被糟蹋,只好把狗放了进来,用他本人的肉身,代替那株难得种活的薄荷受罪。